我是在高二那年的盛夏遇到陆深的。永远的板寸头,我并不喜欢板寸头,但是我却不能否定他很适合。
总能在学校操场看到他打篮球的身影,嘴上永远哼着歌,身旁总有女生的位置,白皙的脸上总挂着笑,像不知愁苦的少年。
我高一整整一年都只是听到他的名字而已,也只是在心中有个大抵的印象。我向来不喜欢受人追捧的人,我要的是独一无二的,大抵是因为人的劣根性在作祟。所以我不太喜欢他。但是,喜欢一个人大抵就是缴械投降,放弃自己所持的原则。
每当我回头望时,仿佛都可以嗅到往事里燠热且湿润的气息,好像藏着一场永远下不了的暴雨。像是蛰伏在泥里的幼蝉,只是听着天空中传来的滚滚雷声。
相逢少年时,他并没有一袭白衣,永远是穿着深蓝色的校服。他站在那里,阳光透过他的身体洒在我的眼里,有点移不开眼。他就坐在我后面,回头时,他也正好望着我,眼眸干净,笑得明亮。那一刻,突然想起那句:“少年如诗 所赋之处 顷刻皆白纸 应从何启齿。”
我觉得他脸上有浅浅的光,让他轮廓分明的脸看起来安静又温柔。可他就是静不下来,整个人也显得浮躁和幼稚,可偏偏他笑时眼里都装着阳光,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爱笑的男生。
我说他长的就是清秀的小白脸。他很不服气,脸上故意做出恶狠狠的表情,我笑了很久,真是可爱又可笑。
突然他一把拽过我手腕,极其认真的对我说:“我怎么会到现在才发现你有酒窝呢?大概是你平常都是在假笑。”我一下子就愣住了,是啊,大概都是没认真笑过吧。我也故作认真的回答:“那是因为我只有一个酒窝啊,面瘫啊。”
那天他望着我的脸笑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竟然在他眼里看到了温柔。然后一切都很微妙,眼神有了温度手心有了湿度。
记忆的炎夏,风中带着夏草的味道。阳光依旧泛滥滔天,连续几日的高温一直让我有种夏天永不会远去的错觉。那时的天都是透明的,可我却看不到尽头。尽管传来蝉聒噪的叫声,我还是觉得天是异常安静的,温柔地无声无息。
我总是能在放学路上遇到陆深。少年坚持骑着山地车。大概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一个人。目光所到之处,都是风景。
我从害怕一个人走到只喜欢一个人走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来磨合,熟记路上的每段分叉路,几个交通灯,几条斑马线。什么时候起,在路上遇见陆深也成了一部分。大概只有遇到他的时候我才喜欢涌入人群。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却也怕他永远看不到我。
我还记得高中放学后涌出校门的学生总是一窝蜂,而他总是很快就消失在人海里,动作迅速到根本不符合他平常慵懒散漫的性子,好像只有放学回家才是最重要的。
他经过我身旁时,风挟着落叶扫过我的脸,我只能低头,在风声中低语呢喃,然后在他身后缩成一团黑影。
然后我在黑影褪去后选择保持沉默,选择在黑暗中慢慢模糊直至消失。
如果你还记得记忆中的那个盛夏
如果你还记得那些年少时做的梦
如果你还愿意回头看身后的女孩
如果你还记得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