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人:爱能让人卑微入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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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电影《摆渡人》因遭受恶评,墨镜王亲自下场挽尊,引发了大批网友的吐槽。大家都在说这片烂,这反倒勾起了我进电影院一探究竟的好奇。

我想,《摆渡人》脱胎于张嘉佳的畅销小说《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又有王家卫的金字招牌加持,总不至于差到《恶棍天使》的地步。毕竟,后者是迄今为止,唯一一部烂到让我看到想吐的电影。《摆渡人》再不济,应该也不会比它差。

看完电影后,我大抵明白了此片为什么会被群嘲。电影里,那些频繁聒噪的音乐、浮夸过时的笑点,反逻辑的故事情节、恶搞到让人怀疑智商的男主角……的确是槽点满满。但即便如此,这片也没有烂到打一星的地步。

之所以对这部片子还留有宽容,是因为这部电影的主线故事打动了我。虽然作为主线故事的演绎者,Baby的演技在电影的前半部分依然略显尴尬,但到了电影的中后段,她渐渐进入状态,还算完成度较高地还原了书中小玉这个人物。

《摆渡人》是张嘉佳《从你的全世界路过》33个睡前故事其中的一篇,也是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一篇。

《摆渡人》令我印象深刻,不是因为这篇里有“我们都会上岸,阳光万里,去哪里都是鲜花开放”这样文艺的句子,而是因为这个暗恋故事无比的真实、无望,读之,能让人真切地感受到小玉般的心灰意冷,所以才会不经意间被戳中泪点。

《摆渡人》这篇故事其实很简单,讲的是东北姑娘小玉,暗恋画家马力多年(电影中改成了歌手)。在亲眼目睹马力遭遇前妻背叛和羞辱的痛苦后,企图通过“酒吧高尔夫”这种玩命拼酒的方式来帮他挽回尊严,却在自己最终赢得比赛后,看到马力走向醉酒的前妻而心灰意冷的故事。

在小说和电影里,小玉的头脑都很清醒,她虽然暗恋马力多年,但一直不断地自我暗示自己不是备胎,并反复告诉朋友们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摆渡人。

小玉看见马力不幸在爱情和婚姻的河里落水了,因为心疼他,所以想凭一己之力,将他送到幸福的彼岸去。

小玉一直清楚自己的爱情是无望的。她知道河的那岸有人在等他,但那人不可能是她。因为,马力根本不爱她。就算是被前妻江洁背叛和羞辱过,在江洁输了比赛后,他还是选择去安慰她和送她回家。虽然,后来马力并没有复婚,但这个行为本身,就足以让小玉的爱情轰然倒塌。

就算拼了性命赢回比赛又如何,即使全世界都在庆祝今夜她是女王又怎样,可惜那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在马力冲向前妻江洁的那一刻,小玉轻轻将头搁在桌面上,无力地说了一句“靠,我累了”。在“酒吧高尔夫”那样拼命的时刻,她都没觉得累,但马力一个转身,就瞬间让她意兴阑珊。

她小玉不可能是马力的明天。大概是真的心灰意冷了。所以,才终于决定要离开。

小玉以为自己是马力的摆渡人,可以将他摆渡到幸福的彼岸去,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她的乘客究竟要去哪里,她也没想过他也许可能只是想回到原地。所以,到最后,她的一腔好意,反倒成了别人眼中的一厢情愿和连自己都有些嫌弃的自作多情。

故事的结局是,没摆渡成功马力,小玉反倒将自己搭了进去,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飘荡在河中心,任由无数激流涌向自己,安静地等待被淹没。

多傻啊。

我的身边,也曾有过一个如小玉一般的朋友。

有句电影台词说:爱能让人骄傲如烈日,也能让人卑微入尘土。我的朋友大威,也曾如小玉一样,在喜欢的人面前低到尘埃里。不过,他比小玉更勇敢些。因为,他不仅为爱情争取过,而且他还曾打算作那个幸福彼岸等待对方的人。

大威是那种长得很帅的男生,大学时,很多女生喜欢,但他偏偏一根筋,喜欢上了他们班的高冷学霸——巴莎。

大威追了巴莎很久,感情最热烈的时候,他曾跪在巴莎面前,举着戒指,向她求婚。

其实,大威对自己的那些好,巴莎并非毫不动容。只是,毕业之后,她注定是不会留在这个大学所在的小城的。她的理想,是去北京读研。而以他的成绩,去北京,根本毫无可能。

巴莎一向理性,连带着处理感情也不拖泥带水。巴莎拒绝了大威的求婚。因此,大威消沉许久。后来,大威用了一年的时间来舔舐伤口。

后来,巴莎实现了去北京读书的理想。两人相隔千里,但大威却没能割舍掉对巴莎的感情。

巴莎每年回家,途径家乡省会城市转车的时候,大威都忍不住去火车站接她。他总能从她的好友或同学那里,打听到她回家的具体时间和乘坐车次。其实,巴莎在这个中转车站,通常只是稍作停留。可是,为了见巴莎一面,为了多跟巴莎说几句话,大威辗转几地,倒好几趟车,也要来见她。

最后连巴莎的妈妈都被大威感动了,在巴莎面前大赞大威。但巴莎却叫住大威,很冷静地断了他的念想。巴莎让大威以后不要再来接她了。

此后,两人再无见面。大威以为自己终于放下了,可是几年后,在听到巴莎结婚消息的那一刻,他还是泪如雨下,哭到几乎不能自已。

小说里,心灰意冷的小玉,在“酒吧高尔夫”后离开了南京,主动申请调职到深圳,告别马力和南京的前尘往事,开始了全新的生活。而大威,无论是巴莎、还是我们,从此都再无他的消息。此去经年,不知现在的他是否放过了自己。

多年后,张嘉佳在小玉的家里,看到当年马力以30万高价卖出的那副画——《朋友》,震惊莫名。其实,震惊的不止是他,还有当时看书的我。

当年,时运不济的马力办画展得来的最大的一笔钱,原是小玉倾其所有对他的一种无声支持。小玉的暗恋孤独、无声而冗长。

可惜,当年的马力,将这笔钱连同房子和其他所有家当,都留给了前妻江洁。他心疼江洁,说男人赚钱总比女人容易,有套房子有点儿存款,就算那个男人对江洁不好,至少她以后不用那么辛苦。即使被江洁那样深深伤害过,马力依然处处为江洁着想。除了他依然对她有很多很多的爱以外,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

马力很好,可惜他不是小玉那个对的人。所以,小玉选择转身。

离开马力后的小玉活得不那么累了,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打理自己和思考人生。

对自己热烈付出过的过去,小玉并不曾后悔,这是她的人生,她的回忆,也是她值得珍藏的曾经。这些经历和曾经,让她愈加成熟,日渐豁达,也让她更懂得爱惜自己。

在故事的最后,小玉对张嘉佳说:这些年我发现,无论我做过什么,遇到什么,迷路了,悲伤了,困惑了,痛苦了,其实一切问题都不必纠缠在答案上。我们喜欢计算,又算不清楚,那就不要算了,而有条路一定是对的,那就是努力变好,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好好做自己,然后面对整片海洋的时候,你就可以创造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

放下过往后的小玉,开始了她崭新的人生,而后,看到了别样的风景。

是啊,人生漫长,有多少两情相悦,就有多少爱而不得。与其沉溺过去,执着不放,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希望,大威也能如小玉一样,同过去潇洒作别;也希望,尘世中所有爱而不得的饮食男女,亦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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