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半个世纪前,我们家在那个小山村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了。我家兄弟姐妹七个,与父母居住在一间仅有四十几平方米的士坯房中。昏暗、局促,墙上斑驳的暗红色的点子,是捻死一种叫臭虫的生物而留下的痕迹。现在的孩子们是难以想象的。那时,每天清晨,母亲把简单而粗糙的早歺做好,爸爸和我们兄弟姐妹一起爬起,穿衣、迭被、洗脸。小小的房间里一下便开了锅。外屋早饭的蒸汽白雾蒙蒙,寝室一片狼藉(其实家里只有厨房和寝室)。洗脸是爸爸第一个洗,我们魚贯而行,一盆温水洗尽一家人的脸,一条毛巾也擦干了一家人的脸。虽然那时的饭菜简单粗糙:一笹窝头、一盆稀粥、一碗咸菜,有滋有味一扫而光地打发了一家人。然后又是一阵的忙乱,穿衣带帽,背起书包,呼呼啦啦的跟在爸爸的身后由大到小,一下冲进冬季的严寒中。留下的一片狼藉和午饭都又交给了母亲。(那时妹妹刚蹒跚学步,小弟还在襁褓之中。)从家出来向东走,上了大路向南走,在“五.七”大队菜地边拐了一个很大的弯,北风呼啸,狗皮帽子扣了扣,手抄在袖筒里,依然要歪着脑袋,侧着因为寒冷而佝偻着的身子,然后一直向东便到了铁路子弟小学。爸爸还要继续向南经过“道北”唯一的小商店,拐向东才能到他的工作单位。这条路现在已建成了平坦的水泥路,好象一下变得很短了,但那时却那么长,那么远。也许是夏季道路泥泞,有风有雨;也许是冬季大雪没膝,寒风刺骨。我记得冬季到学校时,天刚朦朦亮,把教室内的电灯打开,温暖而柔和的光拥抱着你,心情一下轻松敞亮了。学校的烧炉工把炉膛的火烧得正旺,透过火墙的裂缝可以看到跳耀的火苗。把手放在火墙上或把脚放在炉膛边永远是那样的惬意。暖流很快就涌遍全身。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到了,我便跑回自己的座位。那时的书包瘪瘪的,只有二本书,一本语文书一本算术书、薄薄的两三个本子及一个文具盒。但那时的求知欲却那么强,生怕漏掉老师的一句话。
作者:暴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