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妇强说愁

万里青山迷远近,想乡关何处。----柳永(宋)

每一次回到年少轻狂时笃定老了要落叶归根的地方,心中都不免万般惆怅。那一方朴实无华的水土曾经养育我长大成人,那一份印刻在骨子里的亲切却在每一次的物是人非里渐渐变的陌生与模糊。


记得九十年代中期,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我,有一段时间里总是喜欢约上三五小童伴去村里的海滩森林里玩捉迷藏;或去小河里随意乱狗爬;在家里举行合唱比赛高歌数曲……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每日晨光初起时组织村里的小伙伴们,绕着村里的那座小山丘和还没有铺设好水泥的黄土大马路跑步运动。无忧无虑的拥抱着每一天属于我们的美好青春年少,仿佛他们的欢声笑语时常还能在耳畔萦绕。

光阴荏苒,岁月真的如梭。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娘家村庄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曾几何时伴着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黄土漫天的各条泥土路,已变成了错综复杂、平坦宽阔的柏油大马路。上百亩树木葱郁的海滩森林却变成了一幢幢的高楼林立,再也不见当年的荒芜遍野。我一个人闲逛时常常走着走着就会突然有误入迷惘深处的陌生感。物是人非里,村里那些当年光着脚丫子一起长大的很多小伙伴如今也各奔东西,天涯海角两相别。再也不曾谋面,尔后也杳无音讯。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我就像一个无所归宿的流浪人,只把他乡做了故乡。那记忆里熟悉的家乡,就已经成了时常想起又回不去的地方。每一次的再回去,目之所及却都已物是人非。

大约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带着孩子们流浪的孤独生活,这些年我变得越来越不想回到家乡,宁愿让漫心的乡愁活在遥远却深刻的记忆里。

每次回去都能看见父母渐渐老去的沧桑,而你却无能为力。不得不离开的时间一到,你就必须收拾行李身不由己的准备上路。刚刚团聚时的你,幸福感有多爆棚,离开的刹那你就有多凄凉与多难舍。这份凄凉与不舍要用柴米油盐的烟火气熏烤好久好久,直到下一次再相聚的那一天。

到不了的是远方,而再也回不去的却是那梦里的故乡 ……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唯有苏轼的这两句才可解我、安我心中之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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