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男人的成熟,意味着重新寻回童年游戏时的那份认真。
有梦不觉人生寒。几十年来,张晓冬的梦想在不断长大,不过是越来越朝着童年的方向。童年的爱,是让他能够忍受成年的那股巨大力量。十几岁时,他就开始迷恋油画,但上天一度未遂其心愿,所以上大一时,他迷上摄影。如今,他继续从事法律和金融行业研究,却把大部分时间投入摄影。这对他来说,可谓是重拾梦想,回归初心。就像一首诗中所言:从前,所有的甜蜜与哀愁,所有的勇敢与脆弱,所有的跋涉与歇息,原来,都是在为了,向着,初来的自己,进发。
他也一直相信,生命的本相在“初心”,它不常显露,但在遇到选择之时,在判断与取舍之时,可以清晰感知自己“初心”之存在——那就是摄影。我想,这是《哈瓦那迷梦》一书出现在读者面前的最原始的动力。
弗洛姆:梦,是灵魂活动的场所。
梦是一种被我们现代人所遗忘的“语言”。在张晓冬的语境里,梦,是心中最原始的那部分心灵与自己之间的对话,是闭上眼睛的忠诚,是灵魂活动的场所。生命就像以根茎来延续生命的植物,灵魂是看不见、深藏于根茎的。当自己的灵魂需要出来透透气,他就拿起相机去旅行,去拍梦境;画面中的部分元素、场景既是梦境的重现,也是现实的缩影。
因此,《哈瓦那迷梦》里的摄影作品,充满富有质感的真实,那是张晓冬面对自我的真实,不留一点情面或者虚情假意的安慰。《哈瓦那迷梦》里的很多摄影作品,明晰中还自有一种不确定的非常态,似暗夜里的幽静与彷徨,给观者瞬间可感触的惊奇与内省。那物象的变换与融合,如时空交错里灵魂在编织与缠绕,缥渺却又坚定,决绝却又深情。
霍金:世界上最令人感动的,是遥远的相似性。
遥远的相似性,是宇宙中最神奇的地方之一:生命的平行性。人终其一生,都在不断在世上找寻着自己的相似性。张晓冬说,哈瓦那有他的故乡——西安的影子,有他喜欢的人与人之间的简单纯粹,简单的问候,简单的关心,简单的帮助,简单的存在。 于是,哈瓦那成了他时间意义上的故乡,给了他取之不尽的灵感源泉。
11年里,他五次往返古巴。在古巴拍摄时,他喜欢敞开怀抱,接受那些突如其来的人和事,悉心体会“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之感。我相信,这是一种积极能动的生命观。
卡尔维诺:对城市的认识意味着溶解城市的坚固性。
时光是风,总是会自遥远的方向不断吹来。母亲去世后,他一度关上心门。不是为了幽禁欢乐,而是为了解放悲伤。他埋头于遗忘的海洋,却到达了梦中记忆的彼岸。
海明威曾赞誉哈瓦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之一,是他的第二故乡。去哈瓦那拍摄,让张晓冬发现,这个城市不仅白昼能说话,它还会宣讲夜的福音。插入忧愁的发辫中,哈瓦那的夜晚之手是非常温柔的。mojito,雪茄都是张晓冬心灵的慰藉。
艺术的表达和叙述欲望,也会溶解人心的坚固性,因为艺术家会孜孜以求,以表达出个人内心贴切感受。正如老子所说的“顺情达性”,张晓冬顺着自己的情感,在溶解的状态下融化了自己的心的壁垒,触及人心的作品自然形成。
我想,这四个方面就是《哈瓦那迷梦》的拍摄及写作初衷。概言之,梦是灵魂活动的场所,艺术是有关灵魂的,灵魂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抽象概念。梦、灵魂与生命三者在张晓冬的身与心中相融相生,形成于文字,形成于艺术,于是就有了《哈瓦那迷梦》。
张晓冬在这本画册里,表现出摄影人颇为难得的真实与知性:静水流深,与浮躁绝缘,按照自己的灵魂节奏,捕捉哈瓦那平凡中的美,感受艺术的律动。在这种从容的个性化语境里,观者观之,舒坦而走心。
生命是轮回,当一个时期的生命思索发展到一定程度时,新的艺术灵感往往要回到起点,寻找自我的灵魂。这样的探索在他这本摄影作品集里次第呈现,他不断地用相机在镜头上提问、前行。
张晓冬是真正把自己的灵魂融入到哈瓦那,融入到古巴的,他相信毛姆的一句话:“因为人不论男男女女,都不仅仅是他们自身;他们也是自己出生的乡土,学步的农场或城市公寓,儿时玩的游戏,私下听来的山海经,吃的饭食,上的学校,关心的运动,吟哦的诗章,和信仰的上帝。这一切东西把他们造成现在这样,而这些东西都不是道听途说就可以了解的,你非得和那些人生活过。要了解这些,你就得是这些。”
张晓冬,是一位信奉艺术贵在它对生命有冲动的摄影人。他的艺术之旅,虽然孤寂,但丰富多彩。只因他在用生命的概念,用自己的身与心诠释自己的作品。他致力于彰显生命的精神状态,显现心之所思、意之所游,让思想和灵魂在梦境般的艺术作品中自由呈现。他不断在艺术的积累、偶然和即兴的表达中阐述对生命的感触,用自己梦境和灵魂的碰撞……
如今的张晓冬,思想更加成熟,已经形成自己独特的摄影艺术风格:他只拍自己,只拍自己的内心。看过他用八年时间拍成的“梦”系列作品,我们更加能体会到他的艺术观点——“摄影是自私的、自我的。摄影是孤独的,是一个人的狂欢”。他用摄影反映自己情感和对自然、社会及人的看法。艺术,是一场没有终点的马拉松。成熟不是终点,而是他人生创作的又一个新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