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的岁末,我读完了案头的史铁生代表作珍藏版《命若琴弦》。
这一天是2019年的12月31日,这个北国久未下雪的冬季今又飘起了雪花,落寞袭上心头,当迎新的氛围弥漫整个世界时,我猝然想起,2010年12月31日那个凌晨3时46分因突发脑溢血而逝世的享年59岁的史铁生。
与史铁生的相识相知是执教他的初中七年级文本《秋天的怀念》,在三年一循环的轮回中我已数次与他和他的母亲谋面,每次体会隐忍病痛、忘我投入、关爱刚刚失去行走能力的儿子的母亲的体谅和包容时,我都想细致探寻史铁生文字背后的生活轨迹和他的血脉链条。
再次撞入眼帘的是史铁生用散文化的笔法写就的一篇小说《奶奶的星星》,奶奶说人死了就化作天上的星星,她的达观、她的甘于奉献让我看到了生活中史铁生亲人的身影。谁说不是呢,如今,用抒情散文的笔法写就的小说《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我的案头,这里有我想要的全部关于史铁生生病、挣扎、顺从,释然的解码。
十年了,史铁生,你已远离我们整整十年了,可我分明愿意寻着你或小说或散文或随笔或《“透析”经验谈》《在北京友谊医院“友谊之友”座谈会上的发言》让你重活在我的记忆里,重活人间!
《命若琴弦》谁说不是史铁生在用小说中一老一少两位盲人残缺的生命在昭告我们何谓梦想何谓期盼何谓渴求!追求药方的过程就是真真切切的人生!所谓命若琴弦,命,就在琴弦上!史铁生用自己残缺的身体,感同身受,说出了最为健全而丰满的思想----“无所谓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也无所谓谁是谁……”这就是人生。
史铁生体验的生命是苦难的,因上山下乡运动的开展,他自愿到陕北延安农村插队。后因腰腿病返京治病,之后又回农村。生产队关照他,让他担任饲养员,放牛喂牛。之后腰疼加重,回北京治病。这些经历在他创作的小说《我的遥远的清平湾》中都有投射都有诗化的陈述。他说“创作清平湾是因为病着,因为真心想念”。没有抱怨,没有幽暗的内心,睿智的言辞只有明朗和从奶奶身上继承的达观,只有真心的想念。
1972年,1月5日史铁生住进北京友谊医院,一年有半,治疗结束之时即轮椅生涯开始之日。从他的散文篇《合欢树》《我的梦想》《我二十一岁那年》《墙下短记》《我与地坛》我感受他被命运击打后的人生,想想二十岁后的史铁生,从此后自称职业是生病,业余在写作。三十岁时,他的第一篇小说发表了,他的母亲却已经不在人世,母亲当年随意在路边挖的一棵刚出土的以为是“含羞草”的合欢树,也长到房子那么高了,但“我挺后悔前两年没有自己摇车进去看看。”获奖之后的史铁生坐在小公园安静的树林里,闭上眼睛,常常想:上帝为什么早早地召母亲回去呢?很久很久,他仿佛听到了回答:“她心里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我似乎得到一点儿安慰,睁开眼睛,看见风正从树林里穿过。”
《我与地坛》是高中教材上的经典篇章,但那只是节选。一气呵成,我读完了写于1990年1月的连贯的七个章节。这是一个绝望的人寻求希望的过程,更是对母亲的愧对与深深的思念!地坛,有他熟识的草木虫蚁;有他经年后回望母亲暗中追随他的焦灼的目光和凌乱的脚印;有他在地坛中对心绪四季的思考;有他十五年亲见的由中年夫妇进入年迈的两个老人、热爱唱歌的小伙子、饮者、穿梭于园中的女工程师、长跑家朋友;有人情,有园神,有收藏,有欲望,只是:“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这欲望有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计。”
灾难深重的命运让史铁生苦苦探索生命的意义,《爱情问题》《“安乐死”断想》都流淌在他的笔端,他认为爱情是孤独的体现,是人类固有的遗传密码,“爱情问题即是爱情的答案”。他又说:“安乐死的施行,会逼迫人们更注重疾病的早期防治与研究。”
不幸中的幸运是“只有一条好腿的希米充当了铁生的眼睛和双腿”,直到史铁生生命的最后一刻。
据《南方人物周刊》11年第2期报道,史铁生去世前,史铁生的妻子陈希米去旁边病房办理史铁生捐献器官手续,希米刚走,史铁生就“全身挣扎,心电图立刻乱了”,可希米回来一弄,好了,希米再去,史铁生又闹,希米只好把手续拿到病床旁边办,史铁生就“安安静静了”。“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就是爱情的伟大力量吧!根据史铁生生前遗愿,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器官捐献给医学研究。他的肝脏移植给了天津的一位病人。
他用他的思辨力和想象力站成了一座文学的高峰!
十年了,祭奠这样一个精神的歌者,从心底,从文本,感染浸润我身边稚嫩的每一个生命,“真诚地以一个生命关注、尊重和引导好另一个生命共同成长”。跨年的钟声已在耳边回响,我在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