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绘&谈写作专题征文」:夫子啊,请让我慢慢说

夫子啊,您是否知道,这一年来,我丢下了长长的未读书单,离开了日新月异的荐书榜,只留下了《论语》和有关您的传记。

夫子啊,您是否知道,为了能够投稿,我从看到征文起的每个晚上,都在做一件平生从未做过的事情:拿起我的铅笔画画,因为我原本以为一定要有三幅原创手绘作品才能参加征文活动。

一直想放弃,因为我画得实在太丑了,但是,若放弃了,心底的话,又向谁倾诉?于是,我坚持画了五幅,从中选了三幅略堪入目的,心想,我终于可以倾诉了。于是,在这个闷热的周末午后,我开启了我的倾诉之旅!

夫子啊,您是否知道,我对您的误解有多深!也不知是从哪来的误解,一直以为您是一个迂腐的、保守的、顽固的、唯唯诺诺的读书人,总觉得把所有的用在读书人身上的贬义词加到您身上都不为过。汗颜啊!读着读着,我为我曾经的想法而日益羞愧,无地自容起来!愚昧来自无知,比无知更愚昧的,是自以为知道啊。就是这种自以为知道,让我直到今年,才开始了《论语》的整本阅读。您的形象一点点清晰丰满起来,也越来越高大,仰之弥高,钻之弥坚!您无愧于圣人的光环,您的思想形塑了中国的文化与文明,称您为教育家、亦或是思想家、哲学家、艺术家、音乐家都是在把高大的您降低到凡人的角度去理解。因为,您是“思想范式的创造者”(雅思贝尔斯),与苏格拉底、释迦牟尼、耶稣并列,处于人类历史的开端,您无愧如此的高度,中国人,都应该发自内心地以您为傲。

要对您说的话太多太多,每读一句论语,都在颠覆我的认知。在这短短的一篇文章中,我只能从感触最深的一点——您与音乐的故事说起。��

叶的序列  作者:张慧姝

这是我的手绘作品之一,选择手绘叶的序列,是因为我一直喜欢拍摄以叶为主题的照片,更喜欢“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意境。在对现实感到迷茫时,也常暂时移情于花草自然之中。叶的序列,规则又富有节奏,相似又处处不同,那种节奏形成的韵律,带给人以美的享受。夫子啊,当您的形象在《论语》中一点点鲜活起来之后,我惊诧地获知您还是音乐艺术家,“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您的人生就是道德与艺术、美与善完美结合的人生。

您成了中国文化史上的奇迹,“群山万壑赴荆门”,您是古代文化的整理者、保存者与提纯者。最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诗三百,您“皆弦歌之”。在一遍又一遍的弦歌之中,您知在其中,好在其中,更是乐在其中。您自己形容自己“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而!”有使命的人生才会“发愤忘食”,而有音乐的人生才会“乐以忘忧”。今天,我们读着《诗经》,读着其中的重章叠句,却无法聆听到与之相配的美妙音乐,这是多大的遗憾和损失!若高维度空间能带我穿越时间的海,回到过去,那我最急迫地想去做的事情就是亲耳听您的弦歌声。

您和音乐的故事还有许多许多,而最让我感觉惊险的,是音乐还能让您化险为夷。您周游列国期间,有一次曾经在匡国遭遇危险,因为您体型颇似阳货,所以匡人就误把坐在马车上的您认作是阳货。匡人恨极了阳货,于是“孔子畏于匡”。情形危急之中,您拿起琴,弹了弹,匡人听到优雅的曲子,就知道自己错了,阳虎绝没这么的雅致!匡人折服于您的临危不乱与优雅从容。成于内而行于外,这种气场,正是内心修养的外现啊!这种气场,从容雅致而又淡泊不惧,折服了敌人,折服了您的学生,也折服了对您误解深似海的我啊。雅思贝尔斯说,孔子、耶稣、苏格拉底,他们的伟大,绝不是后人的美化与造神,他们在生前,就已经获得了广泛的尊敬,那些离他们很近的人,对他们有着发自内心的尊敬和崇拜,难道这些人的感情是假的吗?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那我愿意回到春秋时期,拜在您的门下,死心塌地一辈子做您的学生,即使那是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即使颠沛流离,即使“君子固穷”,即使那样的时代缺乏现代社会种种的便利。因为,有您在,“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能被世界四大先哲之一赐教,这又是多么不可企及的人生高度啊!

而您与学生的课堂,也绝非呆板的我们所能想象。您的课堂,有音乐,有讨论,大家畅所欲言。论语里记载,有一回,冉由、子路、公西华、曾皙与您一起谈论人生志向,轮到曾子了,“鼓瑟希,铿尔。”师生谈话,曾子弹瑟,多么令人神往的场景!然后,曾子缓缓说出了您非常赞同的观点:“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后人常常引用这句话来注解您的理想生活。这样的场景很诗意,心向往之,但以我的拙见,您的理想是通过“礼乐”而修复一个“和而不同”的理想社会。

“乐者为同,礼者为异。同则相亲,异则相敬。”您是强调等级的,“礼者为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是这一点,您遭了多少骂名,背了多少黑锅。但是,那些断章取义、借题发挥的人们,又怎么知道,您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并非是说“君”就可以欺凌“臣”,“父”就可以无端要求“子”,您强调的是循名责实、名实相符啊。况且,“礼者为异”之前,还有“乐者为同”呢。您强调“和谐”,而这种和谐,可以藉由音乐来达到,您认为音乐是善政的重要部分。人有位次等级,这是社会分工的需要,但就如同典礼乐章,处不同之位的人都各司其职,各尽其事,互为敬重与配合,才能形成一个和谐的乐章。典礼中的每一个人,如同艺术绘画中的构图要素,每一笔画,都关乎全局的生命力,所形成的是一种审美秩序,如同汉字的每一点,每一笔,每一撇捺,都是活跃的,都是有机地互相呼应着的,这样的整体才是活泼动人、富于生命力的。(李山,《永不妥协的大生命》)

仰之弥高,钻之弥坚!夫子啊,对您了解的越多,越感到自己的卑微。您的道,就如同大海一般,湛啊渊啊,博而远啊。从此,我就天天,在家看海,让您的湛蓝与渊博,填满我的眼睛我的心海。

看海  作者:张慧姝
乘桴浮于海  作者:张慧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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