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最后一周冷风过境,雨下个不停,气温骤降十几度。
阿年翻出了秋裤,她忘记是谁说,证明你老了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用你妈说你,你就把秋裤穿上了。 阿年深觉寒意。
翻箱倒柜的时候刨出了压箱底的雨衣,荧光带涂鸦,咋呼又高调,阿年大一买的却从来没穿过。
又是雨天。阿年被迫习惯早起,为了省掉一笔房租,阿年不得不把窝挪到了郊区,牺牲时间换取经济平衡。
阿年觉得自己每天都像进京赶考。今天可着实不是赶考的好天气。
阿年讨厌下雨天,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的大雨就伤过她的心。那时的阿年极度反感突如其来的大雨。别人会有爸妈送伞,阿年都是淋回去。
阿年的妈妈说,不是每次口渴都有人递水,瞌睡都有人垫枕头,自己没准备,活该挨着。
后来每场没有准备的大雨里,阿年从不奔跑,她说反正浑身湿透是必然的结局,她至少也应该让过程从容一些。
出门的时候阿年瞄到了那件雨衣,之前的雨季也不是没有想到过它,每每总是在出门的前反悔。
我们小时候都想与众不同,享受关主,做绝了张扬个性的事情。长大反而收敛了太多,生怕跟别人不太一样,怕成为周遭人群中的异类。
阿年抓上雨衣立刻出门,她很确信那么有勇气的自己只存在一秒。
果然后悔了。
阿年小心观察着路人的反应。别人看我我看别人,别人不看我,我还看别人。阿年就是这种状态。
路人甲乙丙丁的目光让阿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阿年看不清这些目光背后的情绪,也听不清他们私语的词语是褒义还是贬义,路人的一举一动在阿年眼中不断放大。阿年觉得自己就像是只行走的怪物。
阿年悄悄进了办公室,确切的说,是悄悄溜进办公室的。
据说绝大部分的小女孩都会有一个公主梦,期待着可爱乖巧的自己被所有人喜欢,期待所有小心愿能被满足。
很多年过去了,有一部分生出了女王心,希望能把一切风险归置在可控范围之内,能从容不迫的处理所有问题,所有愿望都能自己满足。
阿年有颗女王心,曾经也有过公主梦。
阿年认为公主梦和女王心的区别在于前者有人守护,为达目的靠取悦;后者有想要守护的人,为达目的靠掠夺。阿年说,生活没教会她太多,但告诉她,喜欢就抢。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阿年把她从书上扒下来。
阿年刚和男朋友分手不久,现在是前男友了。
前男友教育阿年说,女孩子不该有那么强的事业心,批评阿年太有野心,说希望阿年婚后找个大约能糊口的工作就好,最好还是能做全职太太,说把家庭当做事业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阿年听懂了他的想法,就让他变成了前男友。
阿年现在是叫夏其年,名字是自己后来改的。
阿年的解释就是年轻的时候言情小说和偶像剧看多了,想换个听起来像女一号的名字。说虽然人生坎坷,可架不住有主角光环啊,全当是给自己的祝福了。
加完班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雨依旧不停。
阿年不得不穿上雨衣,借着夜晚给的胆子,阿年找回了那么点自信。
车前灯打过来,雨衣的反光涂层反射出刺眼的光。阿年被这种突兀的光吓到。
可怪物也会自己吓到自己吗,阿年想。
从开封菜里走出两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一男一女,男生撑着伞。
正是让人羡慕的年纪,阿年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她想起17岁时喜欢的那个男生。
阿年收回目光的那一瞬间撞上了女生的目光。“酷。”盯着阿年的雨衣。男生顺着女生的目光看了过来。
阿年有过一秒的不知所措。
“但我不酷。”阿年解释,“第一次穿,新的。”她脱下雨衣上前递给女生,不等女生说话就转身离开。
回过神的男生追了上来把伞塞到阿年手中,“谢谢。”女孩在稍远的地方挥着手大声喊。
拐弯处阿年回头。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穿着雨衣的女孩和正在帮女孩整理雨衣的男孩。
雨不大,阿年合起伞。阿年有种走在放学的路上,爸妈还是没来送伞,回家会被妈妈数落。
阿年突然想到这些天连着加班,很久没跟爸妈通过电话了,上次回家也忘了是什么时候了。
“回家了吗?”微信弹出妈妈的信息。
“早到家了,今天没加班。”
• END •
文&编辑 | 阿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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