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自己身体好,能抗噪。结果,九月底确诊的再生障碍性贫血,让亲朋好友们吓了一大跳。
当医生告诉我再障的严重性时,有过几分钟的恐惧。之后,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我信任医生,也信任自己身体的修复能力。如果治疗真的对我没有用处,那就是上天看我累了,让我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一个半月的住院生活,除了治疗期长时间输液带来的劳累外,其他时间都好,竟然没有妨碍工作。
老杨说,我们每天都提心吊胆地等着看你的指标,你这好,每天都云淡风轻。
是我命好。我总是能遇到最好的医生护士。
第一次在门诊见到甄医生,查血,和我聊可能的结果,告诉我医学的发展都能解决这些问题,娓娓道来,安静从容,让人非常安心。当天没有床位,甄医生嘱咐我,回家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定要在第二天就来住院。
第二天住院,小何姑娘给我做骨穿。她笑着说:你这也胖了些,骨穿挺费劲,看我都出了一身汗。
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小何姑娘,言语之间就是一个成熟医生。等看到她摘了口罩,清清秀秀的,还是我女儿辈的姑娘呐。小何姑娘看我次数多一些,看到住院的日期总是一拖再拖,我有些着急,小何说:“没关系啊,你就在医院写一本回忆录吧,题目就叫《我的前半生》。”
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这也是我的两位主治医生的写照。
我的主治护士,每次到病房都叫我“丽华”。嗯,她其实是叫我“阿姨”的年纪。不过,因为这样的称呼,倒也开心了很多。我血管很细,面对每天的抽血都会紧张,护士妹妹们总是极尽温柔地说一声“疼一下啊,不怕”。
住院的日子,竟然成为我这一年最安心的时刻。
每天早上六点,和晨曦中的北京城一起醒来。
每天晚上九点,和查房的护士妹妹道晚安。
每天的活动空间,只有病房,却不觉得狭小。
有一次和甄医生聊天,她说,陪不了孩子怎么办呢?我每天晚上回家都要八点以后,孩子都睡了。哦,我知道,这不是最重要的。
小何姑娘说,嗯嗯,父母做好自己最重要了,孩子都能看到的。
甄医生心里,还是有些怅然吧。
出院后,要定期去医院复查。空腹检查,得上午去。甄医生一般下午在门诊,我就把报告单发给甄医生。每一次血三系指标的上升,甄医生比我还开心。每一次,甄医生都会说:“好棒啊!您真的太棒了!”而我看到甄医生的话,比看到指标更开心。医生仁心,值得拥有世界的温柔相待。
看到了她们的辛苦,但我不太想描述。她们并不以苦为苦,就像小何说的,选择做医生,是因为喜欢,是为了更好地理解自己。12月北京的伤医事件,我不能感同身受,内心同样悲痛。这些日子,我总是想起她们的笑,想起那些鲜花,想起黎明将到未到前的光,也想起我们一起聊教育时的心有灵犀。
和我的两位主治医师约好,有时间到赫德来看看。教育,仍旧是我们能够努力的地方。
再见,2019。
你好,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