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决定好了?”
“嗯,决定好了,预计九月初就出发。”
01
南方小城的八月末,炙热的太阳烤着大地。
傍晚,我和他一起靠在桥的栏杆,两个人沉默地看着华灯初上的城市,下班高峰期时拥挤的车辆在不断变化的红绿灯中停下,又前进。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知道,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一起看日落,看一起待了几年的城市,就远远的看着。我,城市,和他,都将分离,分成三个部分。
他笑着说:“没什么的,我又不是去死,很快就回来了。”
“.......” 我沉默,在眼前的车,路灯,行人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像是开了大光圈。
江面吹来一阵凉风,我竟打了一个寒颤,风把我的头发吹起,我把头低下去。突然想起曾经心情不好的晚上,自己会偷偷买来一支啤酒,就站在这里喝着,越喝嘴巴却就越寡淡。是啊,虽然有不愉快,有过情绪,但在分离面前突然发觉,也就那样,甚至不值一提。
02
他剃了寸头,穿上一身迷彩绿,胸前别着一朵大红花,端正地站在人群中。欢送会开始了呢,我特地向单位请了假,回来看看光荣的他,我能从很多穿着这样衣服的青年里,只是望了一眼就能迅速地找到他,其实他与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我给他镀上了一层光罢了。
只记得那天下了一场好大的雨,在天上和在我心里。
他出发的时候刚好是临近中秋,月亮圆圆的悬在夜空中,星星都失去了往日的光芒。我们没有像往年一样一起吃月饼,我好像也不懂他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月饼,但是他这次却给我带了很多很多个我喜欢的口味的月饼。
“你怎么不拉住我,留住我,叫我不去呢?”手机里发来他的消息。
“...可我不能阻碍你去实现你的梦想呀。”
他乘坐的车开了,在凌晨四点,那时我并没有睡着。只愿你此去一帆风顺吧,我在心里想着。
03
我带上行李,一个人踏上了回程。
车站里,我看见一群带着红花的男生,整齐地坐在车站的座位上。有一个女孩坐在她的男孩后面,时而摸摸他的帽檐,时而开心地跟男生讲话。
我静静地拿起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九月的车站是离别的,而我没有去送别,我甚至连一张合影都没有。
我的车准备开了,我拉起自己行李,一边看着那群身着迷彩的人,一边看着手中的车票,鼻子突然有点酸,我害怕看不见远处屏幕上提示的站台号,特地戴上了眼镜,快步地涌向人流。在车上,我出神地看着飞速向后的景色,以及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我们好像是同一天坐车的,却开往的是相反的方向。
喜欢傍晚坐车,因为可以看见由明到暗的世界,那一瞬间真美。虽然坐车的时间不长,可是在这个旅途中我真的想了很多很多,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04
选择从没有对错之分,每个阶段都会面临不同的选择。只有相信,并认真对待每个选择,才能不悔。
放空自己一段时间以后,我开始让自己忙碌起来,加班,应酬,逛街,打游戏......以及一日复一日地发消息给他,纵使像漂流瓶般的回复,但是只是想把此时此刻的样子告诉他,甚至连奶茶里有几颗珍珠都想告诉他。
“今天跟朋友去吃了椰子鸡,太美味啦,下次我带你去吃。”
“我准备去面试新的工作哦。”
“这条裙子不错吧,是你喜欢的风格。”
“我去看海了,很美。”
“国庆阅兵仪式真酷。”
“我喝醉了。”
......
我从不挑发消息的时间,无论是早上八点还是夜里凌晨四点,因为有些感觉只有在一瞬间才有,有些感觉只有分离才能体会到。
越来越希望,希望我们都过得很好,在不相见的日子里,我们都能在前进,然后顶峰相见。
05
“叮咚~”手机里收到他的消息。
“我好想你”
“我也是”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其实我知道他过得很辛苦,开视频的时候,看到他眼泪,还停留在卧蚕上,灯光不是很亮,但泪珠格外耀眼。
分开以后,我听过他哽咽的声音,也看到过他擦眼泪的模样。以前在一起那么久很少看见过他流眼泪,而他流眼泪的时候是我最慌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做不好,不会安慰,只能静静的看着他,自己太傻,突然后悔以前在他难过的时候没有抱着他,自己很举足无措。
其实我过得也还可以,有酒有花有朋友。就是偶尔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一个人,下班回来,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有些安静,没有谁可说话,打雷的时候,睡不着的时候,头痛的时候,觉得冷的时候…
06
“这次是我们离得最远的一次,来,我给你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色。”
就如《故人叹》 里唱的“风沙漫延 扰乱晴天 丹心照明月”的一样, 虽然在图片上见过许多西北荒漠里落日的景色,却不如手机小小屏幕里他给我展示的真实,也许是因为他,壮美的景色和最可爱的人。
脑子里突然涌现起《大话西游》里紫霞和至尊宝在城楼上的场景,我的意中人,也是个盖世英雄。
十点钟,他那边的天才黑了下来,他说星星很多,他每天都可以看到流星,要是我一起看就好了。风沙的声音穿过手机在我耳边响起时,我也在想,如果时间如风沙般快速,那该多好。
我也曾为他那句“我想守着国门,但更想守着你”而动容,我知道他的无奈。
我开始怀念起《起风了》的那个夏天,不是喜欢那个夏天,而是喜欢那个夏天的我们。
07
相信所有的分别,都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只言片语,我道不清的有太多。
只愿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