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小聪明
足球场有一类教练特别喜欢的队员,他们在场上能够胜任多个位置,踢前锋可攻城拔寨,踢后卫可坚壁清野,放在中场又可串联组织,被称作球场“万金油”或者“救火队员”。
他们不像大牌球员那样个性鲜明,一贯听从教练安排,哪里需要支援哪里,而多样化的缺点是杂而不专,难以被当作主力使用。
在535的组织生活中,小李就是这样的一个妙人。
其实小李同学有过特长,他的高考分数在535宿舍中最高,间接证明他有着不俗的学习能力。可惜在大学全凭自觉的学习环境下,小李开始不思进取。别看翘课的次数不比老李少,复习时也没有三爷用功,依然能够轻松的将各门功课修到及格线。
聪明但是贪玩是小李被从小贴到大的标签,他的母亲是民办教师,教小学一二年级,小李打记事起就跟着母亲在班上旁听,在母亲的眼皮底下,旁听生小李认真听课学习,表现出的接受能力比大他几岁的学生还好,家里干脆让小李早早的入了学,并对他寄于了考上大学的殷切期望。
由于入学早,小李在班上一直都是最小的。多年以后,来自河南农村的小李终于成了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同学们却都成了同龄人。小李说他是因为贪玩,晚了三年上大学——当年为了考入重点高中,初三重读两次;为了考入重点大学,高三又重读一次,共浪费三年。
在卧谈会上说起这“失去的三年”,小李一副惋惜不已的模样,随后向大家分析原因:都怪小时候没玩够,一旦缺少管教,疯玩,初中时出入游戏厅,打台球,看武侠小说;好不容易升入高中后,松劲,看录像,打乒乓球;进入大学后,再松劲,整天跟你们这帮烂人厮混,总之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多亏从小被树立了上大学的远大志向,才有幸遇到你们,真是好大的猿粪一坨。
学习从来不是535集体生活的主业,况且已经有了三爷保驾护航,小李的学习优势难以施展,顶多算得上三爷的有益补充。
而纵观小李在大学期间的其它表现,他最大的特长就是没有特长,扑克、网游、篮球、唱歌、喝酒,吹牛等娱乐活动,小李样样都能来一点,但是样样稀松,很少发现他能将精力长期聚集在一项活动上,成为个中高手。
02 网聊症
不过小李的短板显而易见,他不太擅长跟女生打交道。
在宿舍里正常发挥时,小李也算得上伶牙利齿,但跟女生交流时却中规中矩,来往几个回合后索然无味,难再继续。甚至是和班上的女生,小李和她们说话也是比较少的。
所以宿舍里面,小李最佩服阿杜,认为这厮不仅靠几句调皮话就能逗女生笑的花枝乱颤,还能和女生彻夜长谈,实在想不通聊什么话题可以持续那么久。
在现实中不能和女生畅谈的小李转而寄情于网络,先迷上了网聊,有空便泡在校机房,挂着QQ,只添加本地区年龄相仿的女孩为好友。
可是小李的电脑基础太差,打字停留在一指禅阶段,聊天时还要字斟句酌,以透过字眼传达出自己开放幽默的形象,结果经常跟不上对方的节奏,几次三番,搞得聊天的气氛全无,再发信息,对方回音渐少,慢慢断了联系。结果好友加了一茬又一茬,小李也没能从网聊中发展出网恋来。
大三时,校内网兴起,在网聊中失意的小李转战校内网,见缝插针的蹭老李和阿杜的电脑经营个人主页,固定的更新状态,在邻校女生的主页上踩来踩去,跟贴评论,每天都要登录好几次主页,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回复,那种状态跟现在频繁刷朋友圈的人们没什么两样。
小李属于接触校内网的首批用户,凭借先发优势和苦心经营,积累出超高的经验值,一度成为校内之星。小李终于在虚拟社交网络上找到了存在感,成功的与几位外校的女生结成校内密友。
对小李的线上交友,伙伴们看在眼里,急在嘴上,所谓线上聊千言,不如线下见一面,怂恿他去约见在校内网上相熟的外校女生,逛逛公园,看看电影,以拉近距离,说不定就能成就好事一桩。
小李缺少自信,迟迟做不了决定,但终究禁不住伙伴不间断的鼓动和自己心中的蠢蠢欲动,以庆祝女生考试通过为借口,完成了人生中与网友的第一次见面。
看到小李这棵不开窍的铁树终于开花,伙伴在欣慰之余,十分好奇二人见面的过程,小李支支吾吾的语焉不详,看样子是发挥欠佳,伙伴们给他打气:万事开头难嘛,吸取经验,再接再励。
但是自卑心理始终阻碍着小李再进一步,总认为自己一没有出色的外形,二没有潇洒的谈吐,三没有优渥的经济来源,哪里有资格在大学期间谈恋爱呢。
再到后来小李做起直销,被灌输了太多伪鸡汤,认为沉迷网络社交是浪费生命,无声无息的如蒸发般消失于校内网,给这段萌动的青春画上了句号。
03 鬼故事
爱情向来是大学生活的华彩乐章,大多数时间里,没有爱情滋润的小李显得有点无聊空虚,对自己的时间安排缺少主观能动性,因此为了打发无聊,给生活加点料,小李成了各类活动的热心参与者,对一切未接触的事物充满好奇,乐于尝试,难免碰到吃瘪出糗的时候。
其实无聊是一种流行病,上网、游戏、打牌、腐败都是治疗它的常规手段,常规手段用的多了,疗效自然下降。
535的伙伴们开发出对抗无聊的终极大招——听张震讲鬼故事,那种毛骨悚然的刺激和紧张感对无聊的打击作用立杆见影,好比被惊出一身冷汗的高烧病人,不药而愈。
据说要想获得听鬼故事的最佳体验,应该在深夜里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插上耳塞静静的听,可惜535众好汉没人有这种胆量,他们的做法相对保守,开完卧谈会后,把复读机放在宿舍中央的凳子上,将外放喇叭开到尽量大,约定好了一起听,谁也不能偷奸耍滑。
张震讲鬼故事胜在音效和环境的营造上,若是用心去听,很容易被带入故事中,吓人没商量。在那样一个弥漫恐怖故事氛围的深夜里,小李是第一个被发现的无节操听众,他居然偷偷的塞上耳机,独辟小环境,听起了流行曲,选择性屏蔽掉了鬼故事凄厉渗人的声音。
要不是伙伴们在听了一小会儿后,实在hold不住,便边听边聊天来分散注意力,而小李一直默不作声,老李感觉有鬼,遂一把掀开他的被窝,才发现其中隐藏的猫腻。
大家立刻关停复读机,一致声讨小李,估计众好汉同样是心虚胆颤的,借机就坡下驴,后来535宿舍里再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张震讲鬼故事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恐怖也属于人的精神需求之一,小李听不得鬼故事,恐怖电影却没少看,却因一部鬼片留下了大片心理阴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此后极少再涉猎恐怖电影。
大学里学生会为了筹备活动经费,通常借用学校礼堂通过投影仪放映电影,票价只有2元,极受同学欢迎。有次放映《咒怨》,小李去了。回到宿舍口沫横飞的跟伙伴们讲起《咒怨》电影里各个恐怖桥段,以及观影时礼堂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咒怨》是最史上经典和恐怖的鬼片系列,经过口述的二次强化,这些恐怖桥段在小李的脑袋里留下深刻印象,那天晚上他翻来覆去合不上眼。
一合眼全是俊雄母亲伽椰子从楼梯上咯咯吱吱爬下来的场景,捱到后半夜,依旧睡不着,只得叫醒了老李来壮胆。老大难当,老李强撑着跟小李聊天驱“鬼”,叽喳不已的二李又吵醒了其它人,开启了一场因《咒怨》引发的午夜卧谈会。
04 尿结石
在小李身上,还发生过唬人事情,幸亏是虚惊一场,没有大碍。
大一上学期的金工实习课上,小李突发腹痛,疼得满地打滚,535的伙伴们被吓得不轻,赶紧把小李送到医院,初步检查结果是因水土不服引起的尿路结石,医生建议先用溶石药物做输液治疗,如果严重的话再采用手术取石。
随后在小李住院输液的两天里,伙伴们忙前跑后的张罗,请假,挂号,取药,陪床,打饭,给了小李无微不至的宿舍关怀,输液结束后复查,结石全部溶解,小李顺利的康复出院。
生病难熬,但是有伙伴们陪在身边,觉得自己并不孤单无助,让小李从此对伙伴们深怀感情。他是个典型的巨蟹男,重视友谊,感情至上,喜欢和535宿舍的每一个伙伴相处,也为能碰到这样的集体而庆幸。
535伙伴们的友爱互助精神也打动了老师。当时金工实习课程是铸造,伙伴们因为照顾小李都没能完成铸造作业,这样就有拿不满必修课学分的风险,他们一起去找老师争取,恰好小李发病时老师就在旁边,目睹了事情经过,表示理解,爽快给他们全部记为作业合格。
当他们兴奋的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相视一笑,都有种“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痛快感觉。
大学时代的小李,温和而包容,对情绪敏感,总是顾及着别人的感受,竭力的避免冲突,甚至都不会拒绝,即使自己吃亏委屈也默默忍受。他又拙于表达自己的需求,给人一种老好人的形象,也让人难以了解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小李大学里没谈过恋爱,毕业后在感情上一直不太顺利,提及此事,小李看得豁达,人生该走的路,一步都不会少,区别在于来得是早是晚,于他而言,美好的感情就像是姗姗来迟的礼物,这跟性格有关,得随喜悦纳。
告别
正如故乡是用来怀念的,青春就是用来回忆的,当你怀揣着它,它一文不值,只有将他耗尽后,再回过头看,一切才有了意义——陪伴我们的人和我们爱过的人,都是我们青春存在的意义。——电影《致青春》
青春是一本打开了就合不上的书,记载的是关于成长的点点滴滴,莫说青春无悔,只是走过的路不能回头。535的人和事,平凡普通,没有学霸励志,也没有屌丝逆袭,人生中最美好的四年让他们结为一体,从此故事里有了彼此的名字,哪些一起做过的事和说过的话,都是生命中最闪亮的记忆。
再见,青春;保重,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