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过后,我常常想起流逝的岁月。也许,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容易恋旧。
岁月真是神偷,偷走了青春年华,换来的是历经沧桑的容颜。洗净铅华,倒也觉得岁月静好,只是感慨时光易老。
01 教师
师范毕业参加工作时,我还不到十九岁,模样应该还是个孩子。走到学校门口时,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还是孩子的我,能教好那些山里的孩子吗?我心中没底。
老校长领着我,把学校走了一大圈,用了不到十分钟。凹凸不平的操场,破旧的教室,还有那简陋的食堂,一切都不是我想象的模样。
既来之则安之吧,学校选择了我,我却不能选择学校,来了就好好教吧。把初中一年级的语文教材往桌子上一放,就开始备课钻研教材了。寝室兼做办公室,三个老师住一间,门口常有学生探头探脑的张望着,怯怯的,皮皮的,出门看时又远远地跑了,边跑边喊:“我们的新老师,戴眼镜的那个。”
第二天上午,在班主任老师的介绍后,我登上了某个班的讲台,开始了人生的第一堂课。强装镇定的我,手心直冒汗,直到我看见了那几个“探望”我的小家伙后,才逐渐放松。很快,我就和那些山里的孩子打成了一片,他们淳朴、天真,有着大山一般的性格,却又顽皮淘气,那是少年的天性。
我们一起学习,一起游戏,还一起去采茶,去春游。我把师范所学知识一股脑地倒给他们,就连周末也愿意陪他们一起学习。那时年轻,有的是时间和精力,从来没想到要得到什么,能有什么回报,就是一味地付出。很快,我带的班级语文成绩出类拔萃,一直是年级的第一名,不少学生的作文获奖,我在学校乃至当地的乡镇也算小有名气。我被评为县级优秀教师,那一年,我才十九岁。这个年龄,如果是现在,应该还坐在大学教室里。
再后来,我一直担任班主任工作,为了提高班级管理水平,自费到武汉参加魏书生老师的讲座,订阅了《班主任之友》杂志,我把全部的精力花在班级管理和教学工作上。农村中学条件差,学生没开水喝,我就用煤炉子帮他们烧,这一烧就是十几年,中间从未间断。即使是出差,我也请邻居老师帮忙烧。在一次师德标兵宣讲大会上,一位领导夸我为学生烧了十几年的开水,加起来有几个游泳池那么多,还号召当地全体教师向我学习。后来,我被评为县级十大师德标兵,那一年,我三十岁。
讲台上,一站就是十几年,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感觉就是一瞬间。点点滴滴,都是岁月馈赠的印痕,摸着她,能看到过去美好的旧时光。
02 公务员
由于工作需要,我被调到县政府机关单位工作。那一年,我三十五岁。
从教书的单纯,一下到行政单位,开始真的有点不太适应。兢兢业业在这里似乎还不够,还要察言观色,圆滑世故。刚来第一天,就有同事好心地问我,加入单位的哪个圈子。我问单位有几个圈子,他说某某某等。我想了想说:“我刚来,情况不熟,暂时还是不加圈子罢了。”害得我受了许多的白眼和冷遇。
我做事认真,做人老实,却并不怎么吃香。后来,还是同事开导我,让我多跟同事们交流交流,不要总是埋头做事,还要抬头看路。我懂他们的意思,无非还是回到那个圈子的问题。这次我很坚决地说,哪个圈子也不加,我只做我自己好了。
从写材料开始,我每天翻阅报刊,勤奋练笔,各种公文应付自如。然后是业务知识,我虚心学习,不耻下问,进步非常快。业余我还常常去社区、医院做义工,去学校做校工,我甚至捐了几次我的藏书。我从不后悔错过了喝咖啡喝红酒吃大餐的机会,因为那不是我所想要的。
我总认为,人生这么短,总得做些有意义的事。
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我选择了辞职,人生换种活法,未必不可。那一年,我四十岁。
03 自由职业
辞去令人羡慕的公务员工作,不是大部分人能理解的,至少我周边的朋友都理解不了,说我脑筋一时短路所致。但我知道,公务员工作是不错,但我要更好的生活。
我回到了家乡,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那个迟早也要回去的地方,开始了合伙种植葡萄。由于合伙人懂技术,资金也没问题,第一年我们的葡萄园就获得了丰收,我也淘到了辞职后的第一桶金。然后第二年扩大规模,加多了人手进行管理,还添置了酿葡萄酒设备,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我从小喜欢水,认为有水的地方就有灵气。于是,葡萄园里,我挖了面积几百平方的水塘,栽了半塘的莲藕,还放了一群鸭子,“鱼戏莲叶间”成为常见的景象。我很享受着现在的生活,既操着心,又赚着钱,关键的是还很快乐。
我似乎一直就没满足过,我还想圆儿时的文学梦。我开始了写作,记录人生的感悟,虽是大白话,却能够自娱自乐。我没把写作当作职业,这职业高尚,但养人不活,来耍下还是比较好的。
也许是经历丰富的原因,我的文章居然也上了《家庭》、《特别关注·爱你》等报刊,感觉非常兴奋,认为写作也得到了一定的认可。于是,越写越多,越写越觉得过瘾。
现在,我白天也许在挖塘泥,在网上销售葡萄。晚上,一边品茗着自家酿的葡萄酒,一边打开电脑写作,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所有的过往,都成为过去。最好的日子,无非是在最好的时光里,温一壶岁月的酒。
岁月静好,如此温暖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