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依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传来沧桑的声音。
“姑娘醒了。”
昔婆目光柔和地落在昨日自己从岸边捡回来的子依身上。
自己独居深山竹林多年本不该多管闲事,任其自生自灭就好,但是看着胸口插着箭矢,脸色惨白的子依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想着:这姑娘遇到自己自是缘法,或许命不该绝。
子依的世界陷入漆黑,内心也是茫然。
昔婆察觉到子依虽然睁着眼睛,眼神却空洞,看样子是失明了。
“姑娘可还记得自己是谁,家住何处?”
子依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你我相逢便是缘,我孤身多年,你便留下陪我这个老者好了。”
昔婆见子依不语又安慰道:“不记得或许更好,眼睛看不见,说不定心境更加澄明。”
子依乖巧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春去秋来,子依陪着昔婆生活了三年。
“星儿,婆婆走后自己也要好好生活,记住做人不要太过执着。”
昔婆弥留之际拉着子依的手嘱托着,随后便咽了气。
子依黑白分明的眼眸流出滚烫的泪水,处理完昔婆的身后事,子依像往日般生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昔婆竹院里种着瓜果蔬菜,足够她们自给自足。
这三年,昔婆教会子依辨别草药,再用摘得的草药换取粮食。
因为眼睛看不见,子依只是在竹院附近走动,去不了太远的地方,所以子依对外面的世界很是向往。
今日,子依出门采药,行至深山幽谷,鼻腔内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这个地方子依来过数次,不可能是野兽。
子依心中警铃大作,攥紧手中的竹竿,想要赶紧离开。
泽盼执剑朝子依胸前刺来,眼中全是狠厉,这张脸就算自己化成灰也认得,如今自己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可是由于泽盼身负重伤,刚刚动作牵扯到了伤口,还没等他刺中子依,自己先跪倒在地,用长剑支撑着自己。
子依听到自己附近的响动,下意识后退,结果被身后的藤蔓绊倒。
泽盼看着眼前神情慌乱的子依,才发现那如星辰般的眼睛里满是空洞,心中一惊:她失明了。
泽盼不禁讥笑,果然报应不爽。正准备执剑再刺时,转念一想:现在自己身处险境,身负重伤,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怕是活不过今晚。
“姑娘莫怕,我途经此处遭遇山匪,还望姑娘搭救。”泽盼虚弱的说着,眼中全是戏谑,心想:等自己伤养好了,在杀她之前告诉她自己是谁,想必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子依知道这个男子在扯谎,她在这里生活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山匪,但是见男子也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还是决定施以援手。
“你自己还走得动路吗?”子依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问道。
“可以。”
得到肯定的回答,子依移动脚步,说道:“那你跟紧我。”
子依沿着原路返回,泽盼死死盯着子依的背影,跟在后面。
“我叫星儿,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自从昔婆去世,子依有好几日没有与人说过话了,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和俏皮。
泽盼有了一丝不解的神情,难道说她不仅失明了还失忆了,或许是装的也说不定。
“在下顾盼。”
两人来到竹屋,子依拿来了草药,打了一盆水,吩咐着:“伤口你自己处理,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
泽盼刚清理好伤口,子依便端着一碗清粥进门,将碗放在桌上。
“喝点粥吧。”子依朝着大概的方向露出和煦温暖的笑容。
泽盼觉得这个笑容不该出现在这人的脸上。
泽盼喝着粥,子依在一旁自言自语,大概是从前她与昔婆的生活。
“粥喝完了吗?那你好好休息。”
子依摸索着拿到碗,准备离开,泽盼将原本不该出现在子依面前的椅子推到她面前。
“砰”
子依重重摔倒在地,瓷碗碎裂,有一块碎片扎进了她的手心,疼得她直冒冷汗。
泽盼只是想绊倒她,没想到会是这样,心中觉得她是活该,当初她可是在自己脸上划了一刀。
可泽盼还是将子依扶起,将刚刚用剩的膏药拿来,泽盼拖着子依的手,轻轻吹起,上好药再用纱布包裹起来。
子依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想要抽离的手被人牢牢握在掌中,虽然自己看不见,但是她能想象到眼前的男子一定温柔极了,她不禁嘴角上扬。
泽盼抬头便看到了这样的子依,不禁眉头紧皱,那个杀伐果断举着匕首刺向自己的人现在变得爱笑活泼,自己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夜幕降临,躺在床上休息一下午的泽盼想出门活动一下。
刚出门便看到坐在石阶上抬头看天空的子依,泽盼顺着子依的视线看向天空,天空缀满了繁星,心想:一个瞎子能看到什么?
子依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问道:“顾盼,今天天上有星星吗?”
“繁星点点,忽明忽灭,让漆黑的夜空宛如华灯初上般。”
“昔婆说我的眼睛像星星,所以为我取名星儿,她还说若我的眼睛看得见,一定灿若星辰。”
子依说着,脸上满是向往希冀,她很想看看这个世界。
泽盼借着星光看着子依,心中涌上说不出的情绪,抬手摸了摸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疤,原本俊秀的脸上因为这个伤疤显得有些狰狞,他应该恨她的。
翌日,子依端着饭菜进入房门,白皙透嫩的脸上还沾了些锅灰,泽盼忍俊不禁地低笑。
子依安静坐在一旁吃着饭菜,因为看不见,所以子依只是用一条红色绸缎拢住如墨的长发,泽盼伸手柔柔地将子依脸上的锅灰擦去。
子依歪头,脸上不解。
“沾了灰。”泽盼收回手,解释道。
“谢谢。”
接下来几日,子依与往常一样,只是多了一件事,就是照顾泽盼。
泽盼身体一天天恢复,他应该像计划那样杀了她,可是自己却迟迟下不了手。
这一日泽盼下定了决心,长剑即将划破子依喉咙时,却听到子依弱弱问道,甚至有点欲言又止。
“顾盼,额...我不是携恩求报之人,救命之恩,我也不需要你以身相许。”
子依顿了顿,她看不见泽盼的表情,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但是我一人在这深山十分孤独,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或者让我跟着你?”
泽盼有些想笑,眼前这个想让他陪着的人,不知道差一点自己就要死在他的手上了。
泽盼收回了剑,即使自己再怎么不承认,此刻也明白,他恨她毁了自己的容貌,但是对她一见钟情也是真的。
“好。”
接下来的大半年里,泽盼带着子依踏遍千上万水,领略风土人情,两人相偎相依相伴。
在回竹屋的马车上,子依靠在泽盼的肩膀上,两人十指紧扣。
“顾盼,如果哪天我复明了,我第一个想见到的就是你。”
“那万一我很丑怎么办?”泽盼想着自己脸上的疤痕问道。
“我们心意相通,无关外貌。”
“咕噜~”
子依不好意思的揉揉肚子,笑眯眯说道:“顾盼,我饿了。”
“等着。”
泽盼叫停车夫,下马车去买些吃食,逼近年关,街上到处都是年味。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几个小孩,点燃爆竹朝着马车扔去,马儿受了惊,发疯般奔跑起来。
“马匹受惊了,大家快躲开。”路人尖叫着,到处乱窜。
泽盼看着飞驰的马车,心急如焚,扔了吃食,追在马车后面,可是人力和马车的角逐,不用看都知道结果,马车渐渐消失在他视野里。
子依被马车颠得七倒八歪,她看不见,恐惧涌上心间,她挣扎着朝马儿的方向爬去,想去稳住缰绳。
子依刚掀开车帘,马车就绊到一块巨石,整个马车都掀翻了,子依也被甩了出去,头磕到了冰冷街面。
茶馆二楼,若尘悠闲地喝茶,听到街道的异动,闻声望去,原不过是马匹受惊,正要收回目光时,看到不远处昏迷不醒的人。
若尘慌乱地跑下楼去,将雪地里的子依抱在怀里,细细瞧着,心中又惊又喜:她没有死。
暖阁内,若尘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子依的脸,一遍又一遍,将这四年的思念全都在指尖,心想:既然子依没有死,为何四年了都不回来,她是在怨自己吗?怨也无碍,以后留给我们的日子还长,她总会明白自己的心,自己只是明白的晚了一点。
另一边的泽盼赶到时,路上只剩下了一辆破裂的马车,而子依却不见了。
他发疯似的拉住行人,一个一个的问马车里的女孩去了哪里,回答他的要么是摇头,要么是说好似被一男子抱走了。
世间男子那么多,他该从哪里找呢?
“公子是在找那名坠马的女子吗?”一位陌生男子喊住了失魂落魄的泽盼。
泽盼像是看到了希望,连忙点头。
陌生男子拿出一副画像,里面画的是一名男子抱着一名女子,深情款款注视怀中女子,走在雪地里。
“本人是名画师,刚巧见到这一幕,有感所画,希望对你有帮助。”说完转身离开。
泽盼手中的画像被捏皱,长成这样的男子除了是自己的好皇兄,还能是谁?
自己明明已经放弃了一切,为什么自己的好皇兄却还是穷追不舍,所有东西自己都可以放弃唯独她不可以。
泽盼拿着一块玉佩进了当铺,这个玉佩是父皇给他的,可以调集各地人马,虽然在若尘的追杀下损失惨重,但是实力还是不容小觑。
“主上,先主上吩咐过,若皇位无望,也希望主上一生顺遂平安,此举太过凶险,望主上三思。”
“不用三思,今晚行动,带她离开后,我会和她归隐山林的。”
子依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淡蓝色的纱帐,还有一位单手撑头闭眼养神的男子。
子依试探的喊道:“顾盼~”
听见响动,浅眠的若尘醒来,看着苏醒的子依,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子依有些羞涩,没想到顾盼会做出此举。
“顾盼,我复明了,你很好看。”
抱着子依的若尘身体一僵,“顾盼”是谁?“复明”?自己这四年到底错过了多少?
“醒来就好。”
子依听见头顶传来的声音,挣扎着推开若尘,若尘没有防备,猝不及防的被推开了。
“你不是顾盼?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若尘看着一脸警醒的子依,终于弄明白了,她失忆了。
“我是若尘,是你唯一的亲人。”若尘原本想说主人的,但是在她消失的这四年里,才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早就超过了主仆。
听到这一切的子依有些不知所措,在失忆的这段时间里,她有想过或许自己还有亲人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刻的到来,自己并没有半点愉悦,甚至现在自己满脑子都是顾盼。
“那我以前叫什么?我为什么会中箭掉进河里?”
“你叫子依,是仇家报复才会中箭坠河。”若尘神情坦然,不似撒谎。
“你的名字还是我起的,只今谁会,水光山色,依然西子。”其实若尘最初起名时,只是想让她知道在这深宫,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子依稍微放松了一点紧绷的神经,眼前的男子大概真的认识自己,不然也不会救自己。
一想到自己凭空消失,顾盼一定急坏,着急道:“我本是有同伴一起的,他现在一定心急如焚,我要去找他。”
说着子依准备起身下床,却被若尘一把按住,“我已经派手下在出事地方守着了,若是有人找你自然会带他过来,你现在刚醒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若尘说的十分恳切,言之有理,子依也不知道自己和顾盼在什么地方失散的,现在自己还有伤,就再等上一天,于是子依没再想出门。
下午时若尘又来子依这里坐了一会儿,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出门了,晚上,子依打开窗户,看着天空,可惜今日月朗星稀,夜幕上只有几颗星星,好想和顾盼一起看星星啊。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还没等子依反应过来就捂住她的嘴。
“是我。”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泽盼见怀中人不再挣扎,放下手。
“顾盼。”子依借着月光看向泽盼,他的眼睛很深邃,鼻梁高挺,长得像画中人,但是脸颊上有长长的伤疤,看着伤疤子依情不自禁的伸手覆了上去。
泽盼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她能看见了,等反应过来时,急忙背过身去。
“顾盼,我喜欢你,不管你什么样子都喜欢”子依将泽盼转向自己,真挚的说道。
泽盼顾不上其他,握住子依的手,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带你走。”
子依回握住泽盼的手,坚定的点了点头。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遇到阻碍,再翻过一道墙,他们就出去了,这时却从暗处出现许多侍卫,将两人围得水泄不通。
“带着朕的女人,想逃去哪里?”一群侍卫让开一条路,若尘缓缓走向两人,目光落在两人紧握的双手上,目眦欲裂,想要将两人生吞活剥了。
“子依听话,过来。”
子依突然魔怔了一般,将藏于袖中的匕首深深刺进挡在自己身前的泽盼的胸膛。
泽盼难以置信的看着子依,她神情漠然,仿佛她刺的是一个死物,眸中丝毫没有情感,即使这样泽盼依然没有放开握住她的手。
“子依这次的任务你依旧完成的很好,过来。”
子依如提线木偶般木讷的走向若尘,泽盼感觉自己的肺腑被撕裂般疼,再也没有力气抓住那个远离自己的女人,自己真的该在再一次见到她时杀了她,不该和她有过多的牵扯,所以失忆是假,失明是假,这一年的日日夜夜都是假吗?
若尘将子依搂在怀中,讥笑的看着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子。
“皇兄何必做到这样,我从来没有想过与你争什么?”
“你是没想过,那是因为你根本不需要争,父皇的心不知道已经偏到哪里去了,即便你毁了容没法登基,还是想力排众议将皇位传给你,即便最后没有做到,也给你留下了足以与我匹敌的人马护住你,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你。”若尘情绪有些激动。
“泽盼,期盼恩泽予你,父皇的每一声‘盼儿’就想是一刀一刀的在剜我的心,你是他期盼许久的孩子而我呢,若尘,像尘埃般无足轻重,好在你今日终是要死的了。”
泽盼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皇兄对自己的恨如此之深,他原以为他的皇兄只是想当皇上而已。
泽盼不再看若尘,而是看向子依,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清,伸手想去触碰,刚刚的那句我喜欢你还言犹在耳,下一秒就想致自己于死地,真的无情。
“星儿。”或许她真的喜欢自己的,只是在他和若尘之间,她选择了若尘而已,泽盼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子依一口鲜血吐出,随后昏迷过去。
若尘看着怀中的子依,握住子依肩膀的手像是要将她捏碎,你就那么喜欢他,喜欢到突破禁制。
昏迷中的子依将过往的一幕幕记了起来。
“子依,替我照顾好若尘。”一位绝美的女子说完话便咽气了,这个女子不久前救了子依的命。
“子依,那个宫人欺辱我”
“子依,有人下毒要害我”
“子依,有人拿刀要杀我”
“子依,为何父皇如此偏心?”
“子依,我不甘心你替我杀了太子好不好?”
要毒他,欺他,杀他的宫人,子依都处理的很好,只有最后一件事子依没有做到,因为她依稀记得这个太子温润如玉是个好人,子依所杀之人都是存了害人之心的,所以那日在围猎场,原本该划破泽盼咽喉的匕首转而划破他俊美的脸庞。
“若尘,这丫头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我现在穷途末路,你给我一条生路,我就给这个丫头一条生路。”陈王长剑架在子依脖颈处,身后是滔滔江水。
陈王见过子依,在先皇没驾崩前,这个女子一直跟在若尘身后,该是有十年了,现在落入自己手中也是为了救若尘的未婚妻,丞相之女,若是没有丞相相助,若尘这个新皇怕是做不安稳,这等情谊连是自己也动容,他不信若尘这小儿不在乎。
只见若尘搭上弓箭,瞄准子依射了出去,面若冰霜:“区区婢女,陈王是疯了不成,觉得她可以换你一条生路。”
子依看着若尘并没有太多情绪,只是一点点委屈,毕竟陪伴了十年,她答应了柔妃要护住他的,现在也算是做到了,她欠柔妃一条命,现在也算还上了。
若尘身后好似有一批兵马靠近,原来这是陈王的拖延计策,老不死的还妄图反攻,子依看了一眼身后的江水,自己再为他做最后一件事情吧,只见子依推着陈王,两人一同没入了江水中,陈王没了,那些人不过就是乌合之众罢了。
然后就是她与泽盼的朝朝暮暮,直到最后自己亲手将匕首送入他的胸膛。
“泽盼!”子依从床上惊醒,头上是细密的汗珠。
“姑娘醒了,皇上还在上朝。”面容清秀的小宫女上前说道。
下朝的若尘直奔椒房殿而来,刚踏入殿门就看见坐在秋千上愣神的子依。
“外面天寒地冻,你身子还虚弱,进殿内吧。”说着牵起子依的手往殿内走。
子依没有挣扎,绵顺的任他牵着。
中午两人一起用了午膳,无论若尘问什么,说什么,子依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像是哑了一样,若尘也不恼,以前他们两也很少说话。
“殿下,我想下棋。”子依本不想搭理他,但是若尘一直看着自己,让她觉得难受,只好提出下棋,来分散他的注意。
若尘自然不会拒绝子依,很快下人准备好了棋盘。
下棋时,子依没有看他,只是低顺着眉眼,思考棋局,不知道下了多久,宫人点上了烛火。
若尘还在等着子依落子,却看见子依走出殿外,抬头看天空,漫天的繁星,不似太阳灼目,不似月光皎洁,只是在寂静的夜空散发点点光芒,让她想起了她问泽盼今夜是否有星星的那晚,那晚的星星应该就像今天见到的这样吧。
子依将今早去医药署偷藏的药一饮而尽,若尘拿着大氅跟了出来,给她披上。
“殿下爱我吗?”
若尘没有想过子依会问出来,看着月光下的子依,静谧美好,时间好似回到从前,“爱。”
“那就好。”说着,子依胸口血气翻涌,一口血吐了出来,落在雪地里,格外刺眼。
身体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若尘眼角染上红晕,眼中布满血丝,额头青筋突起,喊道:“传太医。”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殿下现在尝到痛失所爱的滋味了吗?泽盼死的时候我比殿下现在还要难过千万倍。”子依笑得十分肆意,带着唇边的血迹,像是迷人心窍的女妖。
“殿下可知这个毒原是为你准备的,可是我想泽盼应该不会想见你,他最想见的人是我,而且我答应过柔妃保护你,自然还是要信守承诺的。”
“殿下,怎么办呢?我从未爱过你,我爱的唯有泽盼。”子依说完便失去意识,等太医赶到时,她早就没了呼吸。
只见平日高高在上的君王,擦拭着怀中人嘴角的鲜血,在她眉间落下一吻,抱着冰冷的尸体,附在耳畔偏执地说道:“不喜欢没关系,最后与你合葬之人是我就够了。生生世世,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