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饭,记忆深处的美味

    城里亲戚的最爱里,柴火饭肯定是要占上一席的,每一次相聚,他们就情不自禁地念叨起我家的柴火饭,还不住地咂着嘴,一个个垂涎欲滴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要说他们什么美味没有尝过,我还是不赞同,走南闯北惯了,全国各地的美食他们应该是如数家珍吧,可就是这再普通不过的柴火饭却让他们这般想念,倒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以前,柴火饭在我眼中是很普通的“一日三餐”,一直不能参透亲戚们为什么这般钟爱它。直到我离开老家的这些年里,突然发现吃一顿正宗的柴火饭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那种醇香是任何山珍海味也比不上的,尽管周边有不少的柴火饭饭店,可终究还是噱头而已,在我看来,远不及家里的万分之一,对以前的日子,我甚是想念,也许是记忆使然,更多的是一种情怀。

      柴火饭必出自农家厨房,在老家,厨房又称作灶屋,灶屋可没那么精致,除日常的清扫外,一个月进行一次大扫除算多的了,所以灶屋的屋顶通常是黝黑的,横梁上必定还有一层黑黑的扬尘,犄角旮旯里甚至还会有大大小小的蜘蛛网,因为长久被烟尘沾染,蛛网也变黑了,尽管大扫除会把它们清除掉,可一晚上过后,它们又会卷土重来,所以蛛网就成了灶屋内的一大特色,只要蜘蛛们不调皮,还是能和谐共处的。灶屋内的物件并不多,一个大水缸,一块水泥案板,一个碗柜,当然少不了至关重要的柴火灶。柴火灶是正宗农家厨房的标志,且看,宽大的台面上,两根烟囱耸立着,直穿屋顶,两口大铁锅平稳地安放在台面上,煮饭炒菜可以同时进行,台面一般会贴上瓷砖以便清扫,至于灶膛前就没那么讲究了,整日的烟熏火燎,日积月累,灶膛前就形成了一块异于他处的黑色印记,这种印记似是侵入了灶体,完全不能去除,农家的灶台是新是旧,从这印记的深浅就能看出来,它就像岁月的沉淀,散发着醇正的农家气息,出品着农家的美味佳肴。

    正宗的柴火饭,饭肯定是主角,而只有那大铁锅煮出来的饭才能体现出地道的农家口味,大多时候,亲戚们只对这大锅饭情有独钟,且每次锅中的锅巴必是被争抢的对象,确实是诱人,光黄灿灿的色泽就足以让人直咽口水,那香喷喷的味道更是直冲味蕾,而入口鲜脆、嚼劲十足的感觉让人是回味无穷。

    煮饭是个技术活,没有农家生活经验的人很难把握好,首先锅中的水得适量,至于什么程度才是适量,小时候母亲曾教过我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将手平放在米粒表面,加水没过手背即可,的确,这方法很实用,可有一次却也因此闹了笑话,记得高中时有一次煮饭,按照母亲的办法,煮出来的饭却和粥一样稀,事后才恍然大悟,我长大了,小手变大手了。除了水,火也得控制好,煮饭最忌火是断断续续的,否则,煮出来的饭会半生不熟。在煮开锅之前,火要旺,等饭八九分熟的样子用小火即可,黄灿灿的锅巴随即就能产生。对于烧火而言,选用合适的柴火尤为重要,只要是干燥的劈开的木头、枯枝都是好柴火,在煮饭时不用时刻守着,除此之外,松树叶也是很好的,松树叶多油脂,银针一样的形状,使其一下子就能被点燃,而且燃烧后少烟、少灰,大家对它极具青睐,松树是家乡的常见树、常青树,换叶勤,所以它也是农村柴火的重要来源,每隔一段时间,村民们就会结伴去捡柴火,在家乡树林子里,唯独松树林间是干干净净的,就好像被人刻意打扫过一样。

    做饭其实也是件趣事,家中的柴火灶本就特别,大家无不觉着新鲜,每次都是争相要做那个烧火的人,一边添柴―边闻着大锅内溢出的饭菜香,的确是一件有成就感又十分惬意的事,闪烁的火苗先是调皮地舔着锅底,然后印红了烧火人的脸庞,青瓦缝隙里、烟囱里炊烟袅袅升起,一缕缕其至还夹杂着未燃烧尽的柴屑,寒冬腊月里,被火烤着,能从手脚一直暖到心里。木柴燃烧的“噼里啪啦”爆裂声,米饭在锅内部翻滚掀起锅盖发出的“砰砰”声,米饭煮熟后结成锅巴的“呲呲”声,锅碗瓢盆碰撞发出的“叮当”声,自然的乐章响彻在屋内,好不热闹。

    柴火饭之所以特别,我想主要在于柴火饭里的那种独特的烟火气,那种做饭过程相互配合的参与感,那种纯天然的食材。水是从井里挑来的清凉井水,谷子是自己勤恳劳作、呵护长大的结晶,鸡鸭鱼无不是自然生长野外蹦跶着长大的,农家的菜园子里更是丰盛,美味就这样产于大自然,蛰伏在脑海中,并与独特的记忆相契合,柴火饭里保存下来的记忆总是回味悠长,是那个触动心灵深处最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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