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说话是很简洁的,祂把我们送到这个遥远的时期,只说了这样简单的一段话。
我要把你们送回两万年前重新进化,我喜欢的是那个不断创造奇迹的人类,你们曾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我不希望你们如今这般昏昏欲睡,当你听到我的话,不要觉得你在做梦,你们活的这样虚伪且麻木,更像是做梦,真实的生活一定是危险的,只有死是安全的,绝对的安全,没有任何可能的安全,去吧人类,找回你自己!
于是我出现在了一片清凉的树林里,我第一时间躲在了一颗粗壮的树后边,几乎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因为我们光着腚。
我有些害怕,因为我的身体如此敏感,清凉的风吹过,我的两肋和裤裆格外的凉爽,这种感觉挺爽,但是我没法一下就适应。
我眼前的这棵树纹路野蛮,如同被无数的青筋杂乱的缠绕在树干上,这些纹路粗壮且古老,摸上去非常结实。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粗壮的树,抬头望去是另一番景象,遥远的天空上树冠倾泄下来,它和地面有着遥远的距离,树根这里我可以摸到,它给我手掌的感觉粗实且古老,可能是遥远的距离让天空中的树冠看上去美轮美奂,我仿佛看到了奇迹般地景色,遥远的绿色丰盛的垂落,扑撒开,我眼睛眩晕,内心震撼。
太荒谬了。
我来到了两万年前,我是探索主义者,我不相信有神,也不相信没有神,我只相信我体验过的,除此以外,无论别人说什么,书上写什么,我都不会感兴趣。
神把我带到了两万年前,声称让我重新进化,并且连我的裤头都剥夺了,上帝是严谨的,因为两万年前的人不会有裤头。
上帝的这一行为也是荒谬的,只有科幻小说里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出现在了人类身上。而上帝简洁的话很有深意,说进了我的内心。
我生活在2100年,27岁,正直青年,但是我觉得我已经死了二十年,我毫无生机,我不敢和别人说实话,大多数时间我愿意远离人群,最好连招呼也不要和我打,这就是我的生活状态,也是二十二世纪绝大多数人的生活模板。
我说着假话,因为我不信任任何人,这个年代的人没有共同的稳定的生活,他们来自天南海北互相不了解,也没有稳定的居所,所以没有人能做到对不熟的人完全信任。
实际上居无定所的生活状态让人们更加不负责任,因为他们可以在不满意的时候随时换一个地方开启新生活,正是因为这样,骗子和喜欢占便宜的人越来越多,这也让信任变得更加稀罕。
我虚伪的笑着,虚伪的生气,表情是很好的工具,不需要本钱,无论你们认不认识,如果你们必须在一起工作,那见面就必须要笑,而且笑得表情必须明显,见面就要笑,如果你不笑,别人就会觉得你有敌意,所以每个人都咧着嘴,人类的嘴越来越大,他们的脸却越来越消瘦,因为人们用嘴笑,不用眼睛和脸笑。
我说着所有人都说的话,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些流行的话通过网络出来,有一个著名的公司专门出产这样的话,所有人一早上都等待着,看看今天流行什么,他们会记下来,然后见到人就说这句话,虽然有可能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无数人争先恐后的说,通过说这些话,他们能得到满足。
如果你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类,那么你不可能理解我在说什么,不要说你,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懂我们的生活,没人搞得懂,绝大多数人没兴趣搞懂,唯一的理由是,别人都这样做。
上帝说我就像活在梦里,我很赞成,我觉得上帝是了解人类的,否则他不可能说出这样精辟且显而易见的话。
我们这个年代人的生活光怪陆离没有逻辑,比做梦还要荒诞且空虚,所以我能接受我回到了两万年前,别人也能接受,我们这个年代的人,无论生活加给我们什么,我们都不会有任何疑问,一切都理所应当。
我在我们的年代是一名精神病患者,常常被请进精神病院,因为我的情绪不稳定而且满嘴疯话。
所以我穷困潦倒,没有工作愿意要我,我连吃饭都是问题,只能住在一些可以躲避寒冷的公共场合,和一群其他的流浪汉朋友。
我们年代的人没有人懂得愤怒,他们总是咧着嘴笑,无论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是个怪胎,我经常发脾气,一但我觉得事情太过于荒谬且不人道,我就会愤怒,愤怒的破口大骂,甚至出手来阻止,但是他们听不懂我说的,他们只能把我送进精神病院,理由是我是个会发怒的低等人类,二十二世纪的人类不应该发怒,它们失去了这种能力,取而代之的是咧着大嘴笑。
如果一个人的嘴可以像椰子那样大,他一定是下了功夫的,他会很有地位,他符合这个年代的审美,像我这样嘴只有半个手掌大小的,在我们的年代很难生存。
而过去的事再来回忆是没有意义的,我听到了遥远的吼叫,悠长且真切,触动着我心深处某些原始的神经,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感觉上它距离我们有不近的距离,但是这提醒着我一些事情。
两万年前,我还是食物链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