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读苏更生的作品,《东方早报》还在。那一年,《东方早报》扩张得厉害,几乎每天都有一个周刊,苏更生的作品就出现在每周四出版的周刊上。周刊的名字我已记不得,很文艺。她的作品在报纸上一般占用2个版面,1万字不到的篇幅说她铺陈了一篇小说,也是一篇叙事局促的小说,比如《猫可以作证》。
《猫可以作证》从大年夜春秧加班后晚归路上撞车开始,到春节过后春秧被新来的上司炒了鱿鱼结束,短短十来天,就算车祸让春秧在那一瞬间惊恐于命悬一线属于春秧的人生大变故,因此引发了不知何故嗜睡的春秧在漫长的春节期间一个又一个长梦地回头看,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小镇女孩是怎么挣扎着走出家园、走向刀光剑影的大城市的,其中的酸楚、无奈和失落,大概是不足以与生而为大城市的人们分享的,可是,苏更生用同情和关怀抑或同道中人的胸臆,将春秧的故事写得肝肠寸断。而让文章结束在春秧服用大剂量安眠药后,则让阅读者沦陷在小镇青年似乎没有答案的愁苦中,久久不能平静。
再怎么动人,将《猫可以作证》认定为短篇小说,总让人觉得有些单薄。可,像这样的虚构,到底归属哪一种题材?
在图书馆看到苏更生作品集,我想,集子里会不会有一片前言或者后记?前言或者后记里会不会归类苏更生的作品?
有一篇自序,《天亮说晚安》,天亮了才说晚安?原来,打从决定以写作为生后,苏更生就陷落了失眠的泥淖,久久不愈。在这篇痛陈失眠之苦的自序里,我们读到了作者为了营造今天我们从她的作品里读到的、浓郁的小镇青年的成长疼痛,付出了健康的代价。而她自况的写作的快乐和痛苦,与她发表在《东方早报》上的每一篇文章一样动人。至于终究没有言及自己的虚构算不算小说,对阅读者来说,已经很不重要。
只要能够打动我,何必管它是或者不是小说呢?苏更生的作品集《猫可以作证》,收入的作品从架构而言或许有些简单,但每一篇都感人至深。
我最喜欢的,是这本作品集的头条《荒芜里电影院》——假如可以称苏更生的作品是小说的话,这一篇最为成熟,而我最喜欢这一篇,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作家选择了很对我心思的叙述线索,让“我”的父亲是小镇自负盈亏的电影院的员工,让“我”的一家下定决心从乡里迁居到小镇时弄丢了买房的钱,一家人只好蛰居在电影院里。于是,正处于成长期的“我”在小镇不多的民众集聚场所电影院,通过渐次上映的电影,目睹了小镇在整个1990年代的逐步颓败的过程。这,大概是《猫可以作证》在表达小镇青年生存艰难的表象下,更加有意义存在:社会真相的民间文本。
过程已然伤感,苏更生更是命名小镇为荒芜里,这样的情感叠加,是我们走进小镇青年情怀的必经之路?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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