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没有春天时分,鲜艳的桃花在枝头竞相绽放的景象,也不会有铺于石径两侧的灿烂的杜鹃花拥簇的风光,古老的宫墙边那一排排“万条垂下绿丝绦”的怨柳,更没有夏季时刻,亭亭玉立的荷花在池塘里释放出迷人的色彩,也就不存在“接天连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图了,甚至也没有腊冬三月北风呼呼,雪花纷飞,偶落于枝头化作雾水的风光。虽时已过冬至,将临小寒,沈园依然覆盖着一层神秘的历史文化色彩和爱情悲剧的内涵。在我看来,雨中访沈园,更令人兴致盎然,丝毫不减观赏的情趣。
漫步于沈园,特别是灰雨蒙蒙的时刻,更能产生一种无法表达的感觉,进入沈氏园东门,跨过一座精雕细刻的石桥,便会轻易地发现陆游先生留下的墨迹,啧啧地赞叹不已。墨迹的对面就是“安丰堂”了,这里陈列着陆先生遗留下来的文化古迹和历史遗迹。走入正厅,往左就会看到陆游手掌卷筒的铜像。从他黯然的眼神中,我深深地感悟到,陆先生历经了世间沦桑,对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对百姓的疾苦与悲哀的关心还是一如继往,始终铭记在心。这让我伫立了许久。怀着无比的崇拜与敬仰之情,我向眼前这位伟大的爱国诗人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再往里走,“老学奄”三个大字便会清晰地映入眼前,乍然发现,还有一件已破旧的披挂。这不难想象,陆游在年迈之际还学文做诗,披着披挂,凭着杰出的才能和渊博的知识,为后世留下了千年佳篇。在潜移默化中,我真正体会到了“活到老,学到老”的真谛,所受感触甚深。在这里,我深深地体味到了陆先生的“爱乡赤子,爱情坚贞,爱国壮志”的“三爱”思想,也领会了陆游与唐琬间的伉俪佳人被陆母活活拆散的爱情悲歌。
从“安丰堂”走出后,就会轻易地发现两座绝美伦比的雕塑分居两侧,“孤村夜雨”在雕刻家的精雕细凿一番后以逼真的姿态呈现在人们的面前,让人能真正地感受到陆游高尚的生活与精神境界。而正对面便是“铁马冰河”的雕塑,展现了一片“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景观,巧妙的摆设中说明了一个永不改变的事实,即陆游身在家乡心在朝的高尚情操。
雨还是在淅淅沥沥地下,但这丝毫没有动摇我前进的念头,徒步往前走,便会发现“务观堂”正中间摆置着陆先生的遗像,两旁的栓子上镌刻着“剑南万首官但乡邦稻泰斗,历代相望濯锦江头一草堂”的对联,较强的对衬性和整体的美感,让我似乎忘却了时间。走出大门,穿过长长的碑廊,进入一扇木扉,便会发现一座荷花池,河水清清照人影,幽静典雅显迷风。河畔的假山石上有一座古老的木屋,这就是充满神秘色彩的“纳云山房”,也许这里曾经是陆游住过的地方,却已显得并不重要了,但也成了沈园一道迷人的风景线。
不知不觉中,便穿过了“东苑”的大门,来到了沈园的一大景区,往左一顾就能看到一座小屋,雨水不断地打在我的脸上,于是我决定在屋檐下先好好休憩一番,无意间,惊奇地发现对面有一座造型奇特新颖的小石塔,虽没有直插云霄的气势,但也称得上是一道迷人的风景线,透过这座石塔,便会发现后面还有一幢“八咏楼”,檐角边砖瓦相砌,雨水顺着瓦缝间直直地淌下来,而此时的砖瓦也被雨水洗刷得十分清晰锃亮,确实令人赞叹不已。
徒步又来到了曾经记载着一段美好爱情故事的“相印亭”,在此前我又意外地发现了“鹊桥”,在路边刻着“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在相印亭的进门处也同样刻着“心心相印起情思”的七个字,这又为游客的雅兴增添了一份意外的色彩。穿过怪石嶙峋的假山群,小心翼翼地走过始终摇摆不定的小木桥,走到一个没落的墙角,我又看到了一片小竹林,这些竹子都深深地扎在泥土中,随着风雨来回摇晃,似乎在告诉人们什么似的。
拐过一段厢廊,便径直来到了“琼瑶池”,这座水池呈双心状,“大”心围着“小”心,无形中表现出一种奇特的形式,而正对面被美其名曰为“同心壁”的一堵墙与之形成互应,两景的完美结合为东苑添上了一道美丽和谐的色彩。
在令人无奈的雨中,我徐徐地登上了“祈愿台”,在台上默默地许下了自己的愿望,此时,一曲绍兴的经典越剧把我的目光转移到了一座茶楼,却发现该茶楼正是东苑的进门处。在美妙的歌声中,我跨出东苑的大门,来到了刻有“兰亭集序”的双桂堂。
在这里,有一群观众正在静静地谛听那戏曲演员的精彩演唱,是的,在这里听越剧绝对是一种美的享受。在双桂堂,摆放着一块风屏,几张桌椅,还有那有名的《兰亭集序》雕刻。细听了一段美妙的戏曲后,通过一座小门,便来到了一座亭子,名曰“冷翠亭”。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之处,但是我想是沈园赋予了它那另一种价值吧。站在这里,朝着宋代的“葫芦池”,心情突然舒畅了许多,雨水在水面上滴滴答答地“敲”着,泛起了一阵阵涟漪,太迷人了!随后,沿着林荫小道,便来到了“半壁亭”,虽然历经数年已成壁骸,但也值得一看。
顺着原路往回走,便会发现在残墙上,清晰地刻着沈园的一大文化遗产,陆游与唐琬的“钗头凤碑”,从字里行间中,无不表现出陆游与唐琬对追求爱情自由的强烈愿望,也抒写了他们俩因为封建思想的干涉而无法相爱的爱情悲剧,让我浮想联翩,迟迟不想离开。“钗头凤碑”对面就是“孤鹤轩”,陆游把自己形象地比作“孤鹤”,也无不表达了陆游面对人世沧桑而内心苦闷的心境。“孤鹤轩”内还有一处“亭池遗址”,周围用数块的石柱围着。在今天还能见到这种古迹,不免顿生喜悦之情。
离开“孤鹤轩”,仔细地观赏了历史悠久的“明池”、“六朝井”,在“闲云亭”又休憩一番后,便来到曾经是陆游腊冬三月赏梅的地方“问梅槛”,全屋都是以棕树覆盖着的。虽然没有梅花竞相绽放的美景,但我觉得有必要细细地去体味一下陆游当年赏梅的那一份心情,那一种情境。
走过一条木路,我便看到一块假石,上刻着“诗境石”,它似乎在告诉游客,沈园就是一片迷人的诗境。穿过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便是沈氏园的北门了。在墙角的一侧,我终于见到最能表达陆游、唐琬坚贞不渝、死不分离的爱情的“断云石”,虽中间有一段空隙,但并没有完全的分开。它静静地安躺在水中,令人叹息。刚出北门,我又亲眼目睹了郭沫若先生生前游玩沈园后有感而题下的“沈氏园”三个大字,这让我顿感自己在雨中访沈园确实十分有意义。
面对如此迷人的风光,面对如此神秘的爱情悲剧,我突然诗兴大发,遂作《沈园游感》,诗词为:细雨扉扉访沈园,亭台楼阁皆赏尽。深昧陆唐勇追爱,深感陆游千古辞。沈园风光无限好,一切尽在不言中。沈园底蕴无穷尽,透心凉股吐悲字。
虞其君
2007年12月24日丁亥年间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