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月光如水,照亮了屋中女子苍白而美艳的鹅蛋脸。她倚在窗边,声音低弱,断断续续,好像承受不了身躯内蔓延开来的剧痛。
一个男子坐在大班皮椅上,袅袅升腾的烟雾朦胧了那深邃而冰寒的眼眸。
“因为,你该死!”
语声低沉而慵懒,却充满了杀气。
女子捂着心口,“因为,一山难容二虎……因为……听命于我的下属比你多……”
男子站起身,冷酷道:“花腰,既然你明白,就好好地去吧。”
“祝你心想事成……祝‘惊鸟’在你手里解散……”
名为花腰的女子讥诮地笑,嘴角溢出鲜红的血。
可笑啊太可笑了,她与他并肩作战十年,出生入死无数次,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他最后扫了一眼平板电脑上的几行字,目光冰冷无情,然后迈步离去。
她虚软地往下滑,却强撑着,用最后一点力气,掏出精巧的手枪,对准了那男子的后脑。
既然你不仁,我也没必要死守着仁义。
子弹无声无息地射出,正中他的头,他慢慢地倒地,眼睛睁得大大的……全世界没有任何声音……
手枪滑落在地上,花腰喘着气,缓缓地闭上眼……唇角漾着一丝自嘲、清冷的微笑……
你以为我没有力气拔枪、扣不动扳机了吗?
忽然,一道白光闪过,屋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平板电脑的屏幕兀自闪着:
“惊鸟”国际组织,专营暗杀、情报、投资等,成员有八十八人,资产过百亿。首脑唐敬尧和花腰。花腰,二十六岁,智谋如妖,是“惊鸟”的大脑和灵魂,精通八种语言,擅长格斗术和中国武术,心狠手辣……
北周国,国都洛阳。
名为“锦绣宫”的冷宫传出一道声嘶力竭的叫声。
“三小姐,不要去……”
半夏被两个宫女架住,挣脱不得,只能拼命劝小姐不要出锦绣宫。
如今小姐再也不是无忧无虑的小姐了,而是被贬到冷宫的婕妤。没有皇上的旨意,被贬的弃妃不能踏出冷宫一步,否则便会受到严酷的惩处。
婕妤花瑶不管不顾地往宫门狂奔,因为,她必须赶去天子寝殿,乾元殿!
锦绣宫的掌事公公李公公挡在宫门前,喝道:“婕妤花氏,还不速速回去!”
她好像没有听见这话,径直往外冲,李公公横过一记眼色,手持木棍的公公在她近前之际,木棍往她后颈横扫。
砰的一声,沉闷而又清晰。
这一棍击中后脑靠下的地方,花瑶缓缓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一道五颜六色的光,彩虹般从天上飞下来,进入她的躯体。
然而,寻常人根本看不见这奇异的一幕。
公公粗鲁地拽起她,准备把她扔回去。忽然,他听见了一道低哑的声音,却是冰刀子似的锋利,寒气逼人。
“放开我!”
公公惊异不已,看见婕妤那双清澈如水的杏眸,眼里盛满了冰渣,随时迸射出来,刺穿人的心脏。
手不知不觉地松了,公公惊骇地后退。
婕妤一向温婉仁厚,言行举止皆温柔似水,从来没有这样凌厉可怕的眼神。
花腰摸摸后脑,肿了一小包,怪不得这么疼。可是,身上这衣服太奇怪了,这古香古色的宫墙、宫门又是什么地方?
她举目四望,看见了影视剧中经常看见的场景,古代?宫廷?
头越来越疼,好像有什么意识流的东西涌入脑子……一幕又一幕地闪过……头疼欲裂,快爆炸了……她是花腰,可是,有个记忆告诉她,她是北周国被贬到冷宫的婕妤花瑶。
“婕妤,到了锦绣宫,就由不得您了。您还是乖乖地回去,否则……”李公公阴阳怪气地说道。
花腰冰冽的目光射过去,李公公不由自主地一凛,被这目光吓到了。
一股强烈的意念催促着她,驱使她往前走,李公公上前阻拦,她一掌推开。
李公公不以为意,却不料她这一掌的力道竟然汹涌如潮,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臀部快开花了。
出了锦绣宫,花腰疾步而行,负责守卫锦绣宫一带的侍卫围上来。头领吴七道:“婕妤再不回去,恕卑职不客气了。”
她水媚的小脸紧紧绷着,美玉般的眉目寒气森森,随着她的前行,随着她掌影的翻飞、无影脚的施展,侍卫一个个地飞出去,在地上哀嚎。
吴七大惊,这婕妤手无缚鸡之力,何时有这般厉害的身手?
“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花腰从侍卫手中夺了一把银剑,银光映上她秀美的眉睫,寒光凛冽,令人不寒而栗。
长长的宫道,侍卫躺了一地,从这头到那头,蔚为壮观。
眼见她不听劝告,吴七持剑上前拦截。如若拦不住这弱不禁风的婕妤,只怕他也保不住这差事了。
花腰皓腕微动,剑尖微挑,使了个虚招,便将剑锋逼近,横在吴七的咽喉间。她步步前进,他步步后退,锋利的剑锋在他的脖子上割出触目的血痕。
花腰竭力压制住这股强烈到灭天灭地的意念,却控制不住。虽然她主导了这具身躯的一切,但这股意念是当下这身躯唯一想做的事。
蓦然,她看见前方宫道的拐角处走出来一人。
那是一个男子,身形轩昂挺拔,一身深紫蟒袍玉带在初秋的日光下贵不可言。更耀眼的是他瑰丽的容貌,将男子的俊朗与女子的秀美神奇地融合在一张脸上,仿佛是天上的神工巧匠精心雕琢的完美神祗。那双桃花眸深邃如渊,冰冷得仿若蓄了千万年的寒冰。
这男人俊得太离谱了!秒杀啊!
花腰下意识地觉得这男子很面熟,可是搜遍花瑶的记忆,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难道是被刚才那一棍打得失去部分记忆了?
到现在,她也确定了,自己狗血地穿越了。
吴七趁她怔忪的档儿,奋力推开她,乍然看见前面那个男子,他吓得面色剧变,仓皇地下跪,身子竟发抖起来,“卑职参见相爷。”
宫道上所有被她打趴在地的侍卫纷纷跪地,前方的公公、侍卫也惊慌地下跪,战战兢兢地参拜:“参见相爷。”
从这些人的神色,花腰看见了一种相似的情绪:畏惧。
这清冷狂傲的男子是丞相?丞相……鸢夜来?
除此之外,仍然毫无记忆。
鸢夜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濯濯的眉宇蕴着一股子难以察觉的寒戾。
纵横江湖十年,花腰从未见过这般犀利的目光,比刀剑还要厉害,直透人心。
“婕妤花氏擅自离开锦绣宫,即刻处死!”
清冷的声音,很快随风飘散。
可是,她听出他声音里翻滚的杀气。
吴七得令,仗剑而起,憋着一口气杀过来。
剑尖袭至眼前,花腰忽地往旁侧溜去,身形灵敏之极,而她手中的银剑已刺向鸢夜来,直刺他的咽喉。
所有人皆瞠目结舌,冷汗直下。
柔弱的婕妤竟有如此高妙的武艺,更骇人的是,她竟敢用银剑封了相爷的喉!她不要命了吗?以相爷的手段,一定会将她碎尸万段!
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每个宫人,甚至是妃嫔,听见“丞相”两个字,便面色大变,闻风而逃。因为,丞相鸢夜来不仅把持朝政、权势滔天,且奸佞之名在外,不小心惹恼了他,人头落地是眨眼之间的事。
“丞相大人?”花腰的语气微含讥诮与不屑,“想杀我?”
“是你蠢笨的行止害死你自己。”鸢夜来气定神闲,丝毫不惧封喉的剑尖。
“我要去乾元殿!挡我者,死!”她已做了决定,既然占用了这具身躯,就完成旧主人最后的心愿吧。
“数千侍卫,你杀得完吗?”他鄙夷地冷笑,“等你杀光了侍卫,木已成舟。”
“那就劳烦丞相大人为我开路。”
花腰欺近身,拽住他为人质,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咻”的一声,他的蟒袍从她手心滑过,反而她落在他手里,咽喉被他扣住。
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沁入鼻端,鸢夜来闻到了,是杜若清郁的香气。
她知道,他嗅着自己身上的香,怒火不可抑制地窜上来,她挣扎了几下,竟没能挣脱。
你妹!这个男人的武艺修为在自己之上!
陡然,她持剑往自己的脖子抹去。
鸢夜来乌瞳一动,挡住她的手,阻止她自尽。这女人,当真是狡诈如狐。
她诡秘一笑,出奇不意地翻转,剑锋横扫,纵身闪到一边。
看来,若不解决这个难缠的鸢夜来,她决计走不掉。再说,她耗不起时间。
“你没有资格处死我!也没有资格管我!”
“哦?”鸢夜来那双桃花眸微眨,潋滟流光,竟那般勾人。
可花腰是何等的定力,在各种各样的美男、型男丛中纵横十年,怎会被他所迷?她的声音利落如珠,“大人权势滔天,可到底是外臣,没有资格处置后宫妃嫔和锦绣宫的人!”
他的眼底激起一抹盎然的兴致,“本相的话,谁敢不从?”
看来传闻有虚,南唐降臣花远桥的次女哪有半分温婉仁厚、半点懦弱胆小?眼前这女子,武艺不俗,伶牙俐齿,那双乌溜溜的杏眸寒光闪烁,真的是婕妤花瑶吗?
这个男人,太狂了!
花腰讨厌狂妄自负的男人,不过也明白,丞相鸢夜来手里的权势便是圣旨,这里的侍卫、宫人,没有人胆敢违抗。
无论是二十一世纪,还是这个不为人知的古代,奉行的生存法则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想要生存下去,就要遵循这个法则,当最强、权势最大的那一个!
第002章
新鲜的玩法
“不如打个赌,丞相大人有胆量吗?”
“赌什么?”见她的眼角忽而有了笑意,鸢夜来的兴致越发浓厚了。
“就赌……”花腰一步步走向他,纤腰如摆柳,她水葱儿似的玉指轻触他咽喉上的喉结,“稍后若你的喉结上下滚动,便是你输了。”
他自然明白她的话中深意,身躯一动不动,目光深浓。
她附在他耳畔,声音绵柔沙哑,“不出声,我当你同意了。”
鸢夜来的俊脸无波无澜,花腰的玉指在他的衣襟轻轻扫过,杏眸漾着秋波,柔媚入骨……
他静静地看她,花瑶的美貌毋庸置疑,花氏姐妹是南唐金陵一对姐妹花,姐姐花琼本是金陵第一美人,嫁给南唐皇帝李翼后,金陵第一美人的美誉便属于花瑶。花瑶的美很奇特,既有雅者喜好的清纯雅致,又有俗者趋之若鹜的美艳,清雅与美艳奇妙地融合在一张小脸上。
花腰的双眸持续放电,玉手轻轻拂过,绕着他转了一圈,回到他前面。
在二十一世纪打拼的十年里,她的媚功让无数男人拜倒在她脚下,从未失手。而今日,她多花了一点时间。
终于,鸢夜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输了,丞相大人。”她又在他耳畔耳语。
“你要我放行?”他又闻到了杜若的香气,为之陶醉。
在他的手臂缠上她腰间之前,花腰忽地转身飞奔,朝天子寝殿奔去。
鸢夜来斜勾唇角,勾起一丝高深莫测的弧度。
并非被她的媚功与美貌所迷,而是他无法抗拒她那若有若无的杜若幽香。
跪了一地的侍卫和宫人目瞪口呆,婕妤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勾引相爷!
“方才你们看见了什么?”鸢夜来语声淡漠。
“卑职、奴才什么都没看见。”众人参差不齐地回道。
“若本相听到与方才之事有关的只言片语,杀无赦!”他的声音冰冷如刀。
众人低头应“是”。
方才之事传扬出去又如何?他鸢夜来有何所惧?只是不想花瑶的清誉有所损伤。
鸢夜来缓步前行,翻飞的广袂仿佛卷了一抹神秘的夜色。
不久前,他从周太后的寝宫出来,发现天有异象,一道彩虹闪过天际。他循着彩虹的方向追到锦绣宫,却看见被贬冷宫的婕妤花瑶闯宫。
花瑶性情大变……天有异象……有关联吗?
北周与南唐划江而治近百年,三个多月前,北周挥军南下,兵锋强劲,势如破竹,一路攻至南唐国都金陵。南唐积弱二十余年,城破之日便是亡国之时。而提出攻伐南唐的人便是鸢夜来,率四十万雄兵南伐的大将军也是鸢夜来,掳南唐皇帝皇后、皇室宗室和臣属千余人到洛阳城的,还是鸢夜来。
鸢夜来有如此丰功伟绩,其奸佞权臣的“美誉”更是名扬四海,传颂天下。
这些事,花腰还没想起来。她只记得,十二日前,北周皇帝命南唐降臣把未出嫁的女儿送进宫,她的父亲花远桥便送她进宫,当日她就封为婕妤。之后七日,她没有见过天子之颜,却被周贵妃诬陷入罪,贬去冷宫。
今日,她听掌事宫人张嬷嬷说,皇上传召南唐皇帝李翼和皇后进宫。张嬷嬷说,皇上看上了南唐皇后花琼的花容月貌,数次传她进宫而不得,今日想必是志在必得。
花腰占用的这身躯的旧主花瑶和花琼姐妹情深,即使是被活活打死也要闯宫去救姐姐!花腰初来乍到,且这股意念太强烈,她便为死去的花瑶完成最后的心愿吧。
乾元殿的侍卫不要她进去,她不想浪费时间,便离开了,折向东侧。
她记得清楚,北周皇帝拓跋彧是不折不扣的昏君,荒淫昏庸,夜夜笙歌,日日沉醉于酒池肉林,备受朝野非议。今日花琼落在他手里,必定是尸骨无存。若真是那样,花琼一定不会苟活人世。
东侧有棵树,花腰目测了高度,手脚敏捷地跃上大树,跳到朱红的宫墙上,再跳下来。大殿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传出,但有侍卫把守,她绕到东配殿,从寝殿的窗台进去。
一路畅通无阻,她踏进大殿。大殿一片狼藉,案上残酒剩羹,地上琉璃盏摔成碎片,酒水洒得到处都是,可见不久前发生了一场激烈的缠斗。
花腰往寝殿走去,宫砖上有男子衣袍和女子衫裙,凄厉的哭喊声传出来……
“不要……皇上……救命……”
这娇细的哭声饱含惊慌、痛苦与绝望。
顿时,花腰心头起火,直闯寝殿。
映入她眼帘的是,龙榻剧烈地摇晃,一个穿明黄中单的男子压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用微薄的力气抗争,却无济于事。
仅仅是一瞬,花腰全身的血液便涌上脑门。她冲过去,一把揪住昏君,将他扔出去。侵犯的人不在了,花琼惊慌失措地坐起身,抓了锦衾遮掩只剩下丝衣的身躯。
花腰看着瑟瑟发抖、面色惨白、发髻凌乱的“姐姐”,“没事吧。”
花琼受惊过度,牙关打颤得厉害,说不出半个字。
“大胆!”跌在地上的昏君揉着疼痛的身子,暴跳如雷道,“你是何人,竟敢坏朕好事?”
“皇上不认得我了吗?”花腰缓缓转过身,杏眸微微睁大。
你妹!老天爷瞎了眼吗?竟然赐给昏君这样一副尊容!
昏君的俊容与鸢夜来不相伯仲,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男子美貌。昏君的五官秀致如玉,肤色白皙如雪,仿是片片雪花堆砌而成,一双邪魅、风流的俊俏之瞳夺人心魄,亦男亦女,是那种妖孽型的俊美。
只是,他全无气场、气质,比鸢夜来输了不止一个档次,可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甚至连败絮其中都及不上。
“你是……”昏君拓跋彧蹙眉寻思,却忽然道,“朕管你是谁!坏朕的好事,朕把你剁成肉沫丢去喂狗!”
“砰”的一声,他正要起身,一双纤小的玉足踏在他胸口。他挣扎了几下,竟没能挣脱,于是恼怒地喝道:“放肆!”
花腰将北周皇帝踩着脚下,居高临下地冷笑,“在你把侍卫喊来之前,我已经扭断你的脖子!信不信?”
拓跋彧盯着她寒光慑人的美眸,听着她凌厉的威胁之语,一丝惧意浮现在脸上。
“朕不喊人,你先放开朕。”
“你最好不要骗我。”
她松开脚,他蹦起来,跳到寝殿口,纵声大喊,“来人!来人!”
花腰早已料到了似的,鄙夷地嗤笑。
四个侍卫进来,拓跋彧指着她,得意道:“抓住她!”
两个侍卫走过来抓她,她站立不动,待一个侍卫伸手而来之际,倏然出招,眨眼之间便“咔嚓”一声,把侍卫的手臂扭得脱臼。
侍卫闪去一边,嗷嗷大叫,另一个侍卫偏不信邪,持剑刺来,但见她灵巧地蹲下身子,避开剑锋。那侍卫不知怎么回事,被一股力道推着转过身,剑尖笔直地刺过去,对准了皇上。他大惊失色,想止住身子,却刹不住……
拓跋彧俊容失色,眼眸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吓呆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花腰疾步向前,推了一把侍卫,侍卫倒向一旁。
危机解除,拓跋彧双股发软,滑坐在宫砖上,气喘吁吁,满脸是汗。
她回头看龙榻上的花琼,使了眼色。
花琼从惊心动魄里缓过神来,明白了妹妹的意思,连忙穿上衣衫,仓惶逃出天子寝殿,根本来不及思考妹妹为什么变得这样厉害。
“你竟敢把朕的美人放跑了!”拓跋彧恢复了力气,气急败坏地跺脚,吩咐侍卫,“还不快追?”
“一个美人有什么好玩的?一二十个美人一起玩才好玩。”花腰笑起来,一如春晓娇花,“不如我教皇上一个新鲜的玩法,保管让皇上尽兴。”
“新鲜的玩法?当真好玩?”
闻言,昏君立马来了兴致。
她笑得无害,“皇上还不吩咐人去传召一二十个美人来?”
哄一个昏君高兴,还不是小菜一碟?
不多时,公公小路子带来十八个花枝招展的美人,大殿也收拾得干净整齐。
拓跋彧兴奋道:“怎么玩?快说快说。”
十八个美人站成两排,美貌各有千秋,还真是赏心悦目。为了能够侍奉眼前这个尊贵的九五至尊,她们频频施展媚功,以得到他的青睐。
花腰鄙夷她们低劣的伎俩,附在昏君耳边说了两句。
他狐疑地吩咐九个美人站成一个圆圈,背对着背,“然后呢?”
“想要山鸡变凤凰,便使出浑身解数取悦皇上。”
她柔柔地微笑,接着又说了一句话。
迟疑半瞬,美人们纷纷解了下裳,屈身,撅起来。
眼见这好笑又好玩的香艳一幕,拓跋彧差点儿流出口水,拊掌叫好,“朕应该做什么?”
“这样不是很方便吗?皇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花腰深深一笑,接下来的一句话压低了声音。
“一个接一个,好玩,太好玩了。”他蠢蠢欲动地说道。
“皇上可以在两个圈里转着玩,慢慢玩,我就不打扰了。”
“去吧去吧。”
她信步离开,这个转盘游戏,会让昏君虚脱而死吗?
在她离开后,站在殿外圆柱后面的鸢夜来走出来,望向香艳到令人流鼻血的大殿。
这个花瑶,可真有趣!
第003章
一战成名
过了三四日,后脑的肿包消下去了,花腰一直在琢磨穿越这件事。
开什么玩笑?她才不要在古代当一个被贬到冷宫的弃妃。可笑的是,冷宫的名字竟然取为“锦绣”二字,当真是天大的讽刺。
更可笑的是,身躯旧主花瑶的性情和她截然不同,心肠好到无下限的圣母,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被人欺负了还为别人找理由。我去!竟然有单纯到死蠢的女人!
这满地恶臭、虱子横行的冷宫,她一刻也不想待!她一定要回去!
可是,怎么回去呢?
这日,花腰坐在屋前晒太阳,想着回二十一世纪的办法。领午膳的时辰到了,半夏跑到前面去排队。
这几日,分发下来的吃食大多数是馊的,花腰吃不下去,就这么饿着,到今日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手软脚软了。他妈的,肯定是掌事宫女和掌事公公把冷宫的吃粮克扣下来,只给她们吃馊的坏的。
不过,据说今日有雪白的馒头。
掌事宫女张嬷嬷带领几个宫女开始分发吃食,每个人的份例是一碗粥和一个馒头。
花腰注意到,排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纪颇大的丑颜宫女。半夏说,这个丑颜宫女的脸被人毁了,面目狰狞可怖,必须带着绸布才不会吓到人。
丑颜宫女拿着吃食、颤巍巍地离开,这时,一个三大五粗的女子走到她身边,出其不意地抢了馒头。丑颜宫女盯着她,想把馒头要回来,却始终没有开口。
这个高高壮壮的女子是庶人莫氏,是冷宫第一恶霸。
“馒头是我的,你盯着做什么?”莫氏粗声粗气地喝道。
“馒头是我的。”丑颜宫女声如蚊蝇,敢怒不敢争。
“丑八怪,一边儿凉快去!”莫氏凶恶地斥道,咬了一口馒头。
丑颜宫女在一个角落坐下来,默默地看着稀粥,浑浊的泪珠滴落在粥里。
花腰的手渐渐握成拳,这时,半夏领了两份吃食、欢喜地回来,却有一人横在面前。
又是莫氏。
半夏步步后退,面露畏惧之色。
“馒头是我的!”莫氏凶神恶煞地喝道。
“我家小姐饿了几日了,莫姐姐行行好……”半夏恳求道。
“这馒头,你敢吃吗?”
这声音柔柔弱弱,却冷冽如冰。
莫氏转过头,看见矮自己一头的婕妤花瑶站在自己身边,于是瞪起眼,凶狠道:“我的馒头,为什么不敢吃?”
花腰戏谑地嗤笑,“我担心你会噎死!”
莫氏勃然大怒,伸手直接去抢半夏手里的馒头。
花腰以手做刀劈去,莫氏及时地缩手,却没防住她迅速的下一招。花腰将莫氏的右臂反扭,狠狠地一推,她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鼻子蹭出血色。
像这样的事,基本每日都会在锦绣宫上演。庶人莫氏仗着身形高大、力大凶悍,欺负弱小,在锦绣宫横行霸道,围观的看客也都冷漠,作壁上观。可是,今日的看客不淡定了,莫氏竟然被柔弱的婕妤打得趴在地上!这是要逆天了吗?
冷宫的人都知道前几日花腰闯宫,但不知内情,因此都不知花腰已不是从前的那人。
莫氏爬起来,目光狠毒得似要滴出毒液,“竟敢抢我的馒头,贱人!”
她疾步冲过来,花腰水亮的杏瞳盈满了浅笑,轻而易举地扣住她的手,陡然用力。
众人根本没看清怎么回事,只听见“咔嚓”两声,莫氏的两只手臂就断了,耷拉着晃动。她们惊得瞪圆了眼,张大了嘴——打遍冷宫无敌手的莫氏竟然惨败!更让她们震惊的是,柔弱纤瘦的婕妤,为什么突然变得这般神勇?
莫氏忍着剧痛,意识到自己丢尽了颜面,她怒不可竭,向弱小的目标看去——半夏。随即,她向半夏走去,想用脚踹死半夏。
花腰揪住她的后领,将她掀翻在地,脚踩她的胸口。
莫氏用尽全力挣扎,用手推开这只脚,却怎么也动不了这只脚分毫。
“向那个宫女道歉,说以后再也不会欺负弱小!”花腰的美眸迸射出凛冽的寒光。
“不杀你,我就不姓莫!”莫氏强硬道。
这人还真硬气。花腰微微一笑,脚下用了十成力道,啪啪啪,莫氏的三根肋骨断了。
莫氏痛得龇牙咧嘴,却犹自凶狠地叫嚣:“贱人!你竟敢……断我肋骨!”
“再敢横行霸道、欺负弱小,我会挑断你的手筋、脚筋,让你变成一个废人,生不如死!”花腰冰冷的微笑令人心胆俱裂。
虽然这几日饿得没力气,但对付莫氏这个横祸还绰绰有余。
莫氏痛得说不出半个字,但眼里的恨如烈火般燃烧。
掌事宫女张嬷嬷也受够了莫氏的气,今日只是冷眼旁观,没有出声阻止。
花腰松了脚,回到屋前啃馒头。冷凉的秋风吹起她素白的衣袂,飘然而动,有一种天生的高贵气度,摄人心魄。
今日这一战,奠定了她在锦绣宫的威严与地位!
半夏惊得嘴巴合不拢,久久回不了神——三小姐竟有这般高强的武艺!
刚来锦绣宫的那两日,莫氏跟三小姐要吃食,三小姐深表同情地给她,还说莫氏人高马大,食量大,是该多吃一些。半夏气得说不出话,但也没办法,谁让三小姐从小到大都是活菩萨呢。
这夜,房里烛火如豆,半夏一边铺被褥一边道:“三小姐,你什么时候学的武艺?”
今日三小姐和莫氏那一战,她看得惊心动魄。跟随、服侍三小姐十年,她太了解三小姐了,三小姐弱不禁风,是金陵城的活菩萨,根本没有那么厉害的武艺。自从那日闯宫之后,三小姐就变了,言行举止和以前判若两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爹爹暗中安排一个师父教我武艺,我学武几年,略有小成。”花腰早已备好应对之辞。
“奴婢怎么没见过你练武?”半夏更疑惑了。
“我练武的时候,你在睡觉。”花腰白她一眼,“本小姐练武还要跟你禀报不成?”
半夏心头一凛,尴尬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三小姐的眼神又冰冷又犀利,好可怕。
花腰刚坐上寝榻,五脏庙就唱起空城计,咕噜,咕噜。
半夏知道三小姐每日都吃不饱,自己也是吃不饱。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事,“三小姐,你不是说想去西北角挖山药吗?”
“山药?”
花腰明眸一转,心头升起一线希望。
于是,她们在夜色的保护下,悄悄地从小门出了锦绣宫,绕到西北角。
挖了半个时辰,终于把两只竹篮装满。明日熬山药粥,就不用挨饿了。
“你先提回去,我再挖几根抱回去。”花腰低声吩咐。
“那小姐当心点儿。”半夏拎着两只竹篮走了。
又挖了一根,花腰累死了,坐下来歇息。这身躯底子不差,但这几日总是吃不饱,身上就没多少力气了。
忽然,她听见了极其细微的声响。
想进入“惊鸟”,必须经过几年严酷的训练。因此,她的耳力、眼力比常人敏锐多了。
有人!
花腰正想溜走,咽喉却被一只手扣住,紧接着是整个身子被身后的人钳住。
来人手脚好快!且武艺不俗,竟然身动无痕,连她也没察觉。
寒气从脚底升起,花腰冷静道:“你是什么人?”
“嘘……”
这又轻又低的吹气声像是九幽地狱里魔鬼的叹息,令人心惊。
尔后,身后的人抱着她蹲下来。
这时,前方出现了一队巡守的侍卫,正在抓刺客。
搜不到人,那些侍卫转去别处。
花腰出其不意地出招攻击身后的刺客,却被他轻易的化解,两只手还被他制住。他裹挟着她飞掠而起,在宫墙、树梢上飞行,宛若大鹏滑翔,没有传出声响。
这绝顶的轻功,还真不赖!她心中暗暗赞叹。
然而,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刺客飞得更快,忽然往下俯冲,跃入水面铺满了荷叶的荷花池。
水花四溅的声音很快消失,荷花池慢慢归于平静,有侍卫来此处搜捕,也没有发觉荷叶间细微的动静。
半晌,深黑的池畔冒出两个头。花腰大口、大口地喘气,正想爬上岸,却被刺客勾住腰肢,以利箭飞射的速度闪进附近的楼阁。
这个荷花池位置偏僻,且景色不佳,平日里人迹罕至,因此这楼阁也荒废多时,半年才有宫人来打扫一次。二楼的阁内黑漆漆的,借着清乳般的月色才依稀看得见这里的光景:一张案台,一只木椅。
花腰挣脱开来,“你既已安全,可以放我走了吧。”
在月光的抚摸下,显现出一个高大挺拔的黑衣男子。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戴着黑皮面具,在暗夜里尤显得诡谲可怖,那双深黑无际的眼眸,犹如万丈深渊,寒气慑人。
“还不能走!”他抹了一把脸,衣袍湿透了。
“我不会供出你,你大可放心。”她暗自思量,这刺客是什么人?进冷宫有什么企图?
“你想死,我不拦你。”他的声音冷冽如冰。
花腰转念一想,这时侍卫都在搜捕他,如若她出去,会不会被当作刺客抓了?
好吧,再待半个时辰,等侍卫的搜捕松了些再回去。
夜风度窗而入,冷意侵身,她打了两个喷嚏,所幸及时捂住口鼻,不然就太大声了,传出去必定招来侍卫。
忽然,她闻到了属于男人的雄性气味,身子不知不觉地起了变化,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只想靠近他……她真的这么做了,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所幸,迷乱中尚存一丝理智,花腰克制着自己,冷沉道:“离我远点!”
这声音虽然狠厉,却带了一丝娇嗲。
男人盯着她,黑若曜石的亮眸深不见底,带了一丝的玩味。
花腰的指尖轻触他刀削般凌厉的下颌线条,脑子却处于天人交战之中,极度地厌恶自己。
这究竟是怎么了?
在二十一世纪出无数次出任务时,她用媚功对付过无数男人,却都是在强大意志的控制之下,自己毫发无损。此时,这具原属于花瑶的身躯竟然这般无可救药。
戴黑皮面具的男人的目光灼热起来,她化成了水,柔若无骨,黑琉璃般纯澈的杏眸宛若笼了烟雾,媚色天成。
陡然,他攫住她的粉唇,霸道而狠厉地封住了她的呼吸。
花腰懵了,被触电的感觉击中,在四肢百骸流窜。
他奶奶的!这男人竟敢突袭!竟敢强吻!
她恼羞成怒,强大的理智战胜了身躯的异样,全身的力气凝聚在右手,往他脖颈右侧最脆弱的地方狠狠地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