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阳光刚刚好,20摄氏度。趁过年假期,再次去了那个我年少时想逃可是逃不掉而近年来我总是心心念念的故乡。
我的故乡是一个极端封闭的小山村,四面环山,落在一个夹沟里,路不畅通,当年只有十几户人家。我的父老乡亲、左邻右舍都不是亲就是戚的,人们物质生活比较匮乏,但是这里民风淳朴,大家互帮互助,相亲相爱,这是无论我走多远,离开了多少年都无法忘记的。由于地区条件太差,我小时候就一心想通过考大学,逃出这个贫穷的小山村。
70年代开始,就不断有外地人在我家附近搞各种测量、勘探,我们也听说这里会有一个大电站要修建。由于太贫穷,父老乡亲们都期盼着有一天,这里能够开发。直到2001年,这里有一个巨大的水电站即将落户,父老乡亲们就开始举家搬迁。大家搬迁后全部分散了。我的故乡由于修电站,开始大兴土木,没有一户人家,我家的屋基也基本找不到了,整个小村子夷为平地。尽管如此,我还是时常想念我的故乡,梦里也常常在那些早也不存在了的沟沟坎坎摸爬滚打!醒来才发现是一场梦,可是每每还要回味半晌 。
这次和弟弟、先生一块去了故乡以前我们赶场要翻山越岭,走两个小时的路,由隧道连接着,就那么几分钟就到了。临近工区,有警卫,弟弟下车跟他们说:“沙沟的,想回老家去看看”,平时很严格的警卫就放行了,对于这些常年在外的警卫来说,恐怕更能体会家乡在各自心目中的意义,所以才如此有人情味!对于先生来说,没有我们那种情怀,只顾在车里睡觉。天气很好,我和弟弟在那个早也没有人烟的山沟沟里来回走走,找我家屋基的大致位置、哪片竹林附近大致是哪家、哪颗树又是哪家附近•••••很想去那些小山路里转转,可是由于没有人走动,早也没有了路,所以只能在公路上看看。上次去的时候我就在想,那个养育我的从来不曾断水的老井,不知道怎么样了,想去看看,可是去不了了,以前的路早也布满了各种刺、各种藤,这大概就是荆棘丛生吧!所以也就想想作吧!这次真好,居然有人用塑胶管引流出来了,我和弟弟特别兴奋,虔诚的钩着要喝了些水,弟弟还不断念叨:可惜没带瓶子,否则带点水走!
在我们指着那个拐、某片芭蕉树、某片竹林回想小时候的点点滴滴的时候,有几个人背着背篓的老人过来了,一问原来是邻村的,看着特别面熟,也有几分亲切感!我们主动介绍是哪家哪家的孩子,她们惊讶道:是哈,很像谁谁谁(说我父母),小时候天天去看着你们从我家门口去上学!
突然下来一辆车,主动停下来跟我们打招呼。原来是我的叔叔,他住在工区。邀请我们去他家,工区在河边,也就是现在的电站。对于我来说,背面的河边就是悬崖峭壁连着很多荒地,我家去河边就个隘口,那里的草很丰盛,我和伙伴们把牛赶过隘口,就在那些坡坡上赶时尚:不同的季节有各种不同的供我们打口渴的宝贝,野地瓜、刺台茨萢、茅草根、牛唛、野樱桃、苞谷杆……我们在布满地瓜藤的坡坡上爬上梭下、在野樱桃树上像猴子那样打甩秋。还有,苞谷杆要选那种苞苞小的才甜………我们耍累了,牛差不多就吃饱了,他们会乖乖的原路返回家(也没有别的路,对于放牛娃儿来说,这是老天爷的恩赐,你不用担心牛去吃庄稼的!)而今,我心中的河边早也变得我认不出来了,我家到河边已经很近,路很宽阔平整,我儿时的放牛场不存在了!以前虽然说起是在河边,我可从来没有感受过河水,我妈妈倒是津津有味地说起:河里的鱼大得很!可是我估计她也没见过,更没吃过!因为我家到真正的河边远的很,而且没有路,所以那只所谓的河边。而今,几分钟的车程就到了,河边已经很开阔、平敞。漫步在河边,欣赏着鱼、虾在放肆的蹦跳,叔叔告诉我们,现在国家对河流管理很严格,水产极其丰富!不过这次还是狠狠的饱了一顿鲜虾。下午准备返程的时候,弟弟找了个瓶子,再次去了水井那里,喝了些水,还带了一瓶,走不远,被我俩喝完了!
原来,故乡是儿时的回忆、故乡是邻村的老人、故乡是永远盼游子归的那口老井、故乡或许只剩下分不清是谁家的那片芭蕉树或竹林。可是,她是我的故乡,那里没有了实体的家,没有住了父老乡亲,可是她是我精神的故乡!她已经融入我的血液、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