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知道鱼羊为鲜,如今鱼的做法也五花八门:蒸的,煮的、烤的、油炸的、卤的……可是,我再也没有吃到过童年时代那么美味的鱼了;没有任何一种口味的鱼可以和那个时候的鱼相提并论。
那时,表哥家有个鱼塘,鱼塘就在离稻田不远的芦苇林旁边。一个夏天的傍晚,我正在背诵英语单词,表哥说:“我们抓鱼去,划船去抓。”我原本不想去抓鱼的,可是听到说划船倒来了几分兴趣。于是,我问:“怎么抓?”他满面洋溢着兴奋的回答:“别管那么多,你跟着去就行了,好玩的很!记得带上一捆稻草。”
我将信将疑,抱着捆稻草就屁颠屁颠的跟着去了;心里面根本想着的不是抓鱼,而是想着怎么划船。我边走边问:“哥,那个船怎么划呀?是不是用个竹竿子撑就行了,怎么保持平衡……”一路上,表哥教我如何如何划船,如何如何保持平衡,就这样,我们很快就到了鱼塘。这时候,鱼塘边上站着一个黝黑的少年,黑得像锅底一样,在夕阳红的映衬下,他那健硕的肌肉分明就是一个体操运动员。“哥,那是谁?”表哥回答:“忘了跟你说,他叫发圆,我最好的朋友。我爸把我家鱼塘下了肥,我们家鱼塘今天不能捕鱼,我今天又想到鱼塘玩一下,发圆他爸妈今天出去卖菱角去了;他家鱼塘的草屋里又有灶台,一会儿,我们弄鱼吃。”他哇啦哇啦一直讲个不停,让我对接下来的节目感觉到异常期待。
发圆见我们到了:“把稻草给我”。然后,他抱着稻草,纵身一跃就跳到了船头;很熟练的撑起竹竿,就像水浒传里的浪里白条一样很快就把船弄到了塘心,好大的鱼塘,纵横几十米,周围都长着芦苇,芦苇的倒影加上天使的红晕,伴随着塘边到晚风,好不惬意……
我在岸上喊着:“回来,回来,我要划船……”表哥笑着:“你划个鬼,站不站的稳还是个事”。我十分不悦:“说好了让我划船的,不划船我回去了”表哥笑到:“一会儿掉水里了不要怨我;别着急,等发圆把稻草铺好了你再去不迟。”远远的看着,发圆将一捆稻草扔在了鱼塘的一个角落,然后用竹竿把稻草铺开,很快他的船就像武林高手用了内功一样直接朝我们这边射了过来。靠了岸,他说:“走吧,生火,准备做鱼吃。”我一脸愕然:“鱼都没有?”他笑了笑:“一会儿就有了,先把准备工作做好。”
他搬了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北京方便面、菱角、桃子、还有十几袋冰袋;憨厚的笑了笑:“我所有的零花钱今天全部报销了哈”。表哥从兜里掏出来十几根火腿肠:“我也一样”。我眼睛都看绿了,妈呀,这可是一场难得的盛宴啊!要知道,我们小时候的奢侈品就这么多了。
可是,我一心只想着划船;这会儿小爷我还志不在此。拿起竹竿,模仿着发圆优美的姿势,跳到了船上。可是,这船就像欺生一样,不停的摇摇晃晃,我用竹竿朝塘边捅了一下,船在塘里转了个圈,顿时,我感觉天旋地转的……这船可是真不好划。
发圆见状,笑了笑,嘴里还叼着根火腿肠。他说:“你的竹竿要两边撑,要不然,船就会打转。”我试着左右撑了几下,靠了岸,说:“你上来教我一下嘛!”法圆笑笑:“不急,再等一会儿。”
约摸过了有半小时,发圆说可以捕鱼了,说今天有口福喽。我们哥仨一起上了船,发圆用最快的速度将船直接撞到铺了稻草的塘角。我连连尖叫::“太快了,哥。”
就在船划到稻草的那一刹那,我被眼前的现象惊呆了。只见鱼群就像开了锅的水一样沸腾了;那鱼活蹦乱跳,射出有半米高,有的直接就蹦到了船舱,有的落到了稻草堆上。群鱼乱舞,这捕鱼的方式也是空前绝后,平生第一次见了,以后再也没有见过。
很快,我们收获了十几条草鱼,武昌鱼,鲫鱼……发圆把鱼一条条扔到塘里,说到:“吃不了那么多,我们今天吃草鱼吧。”然后他选了两条约摸三四斤重的草鱼。
登船上岸,开始加工我们的战利品了。他说:“去找一些木材和树枝来,然后在对面的荷塘里摘几片荷叶。”我们忙碌了个把小时,准备工作就绪。鱼被开了膛,去了鱼鳃,鱼背上划了很多道斜口。我说拿去洗洗,发圆说不要洗,洗了就不好吃了。带着血丝的鱼,撒上老北京方便面的调料,包了几层厚厚的荷叶。用木棍架在篝火上,烤了约摸个把小时,鱼香,荷叶的清香,还有北京方便面的调料香味刺激着我早已饥饿的肚皮……
剥开荷叶,夹出一小块来,入口即化。这让我想起了舌尖上的中国有这么一句话:“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来完成。”
无与伦比的美味,此生,再也没有吃到过如此好吃的鱼了。那个叫发圆的兄弟,不知道最近还好吗?娶妻生子了吧!……
往事随风,很多人,很多事,就像呼啸而过的风……伴随着甜美清香的味道。别了,我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