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伤疤

和儿子在一起玩闹着,儿子突然发现我脸上有个圆圆的小坑,就问:“妈妈这个坑是怎么弄的啊?”我笑着说:“这个是伤疤,是当年妈妈生病留下的!”

一边回答,一边不自觉的抚摸了一下这个浅浅的小坑,这样的小坑在我脸上有三个,是当初和儿子那么大的时候,生水痘留下的纪念,那年满脸的水痘痒得很,可是一点也不敢碰,就怕留下疤痕不好看,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晚上睡觉不老实,硬是蹭掉了三颗痘痘,留下了一辈子的纪念,那时虽然还年幼,但也还是个臭美妞儿,犹记得当早晨起床发现这一事实的时候,自己放声大哭,觉得从此破相了,生无可恋,事实上,不到一个周,我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直到现在儿子提起,才恍然发现,那三个坑已经几乎不可见了……

想想这小半辈子还真是和伤疤有缘,除了这三个小坑外,双腿上各留了一道长长的丑陋的疤,当初在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跑步,运动白痴的我左脚绊右脚,一屁股跪坐在自己腿上,双膝着地,当时就疼的喊不出声儿来,等同学们好容易把我从地上拖起来,两个膝盖肿成四两馒头大小,根本就一步都走不了,老爸背着我去了医院,楼上楼下的拍片,找大夫,累的喘不过气来,老妈眼睛都哭肿了,跟在身后不停的安慰我,当大夫轻描淡写的说:“没别的办法,做手术吧!”老妈当场大哭出声,老爸眼眶儿也红了,反倒是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后来,休学,手术,当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老爸老妈才松了一口气,等到麻药尽退,我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老妈早就哭哑了嗓子,老爸也哭着说:“闺女,忍一忍啊,再忍忍,要是俺们能替你疼,早就替了……”瞬间哭的更惨了,不光是因为疼……再后来,两条丑陋的疤就永远的留在了膝盖上,紫红紫红的,像两条蜈蚣,吓到很多人,也让我一度有十几年的时间不曾穿过短裙,直到遇到我家先生……

我家先生是个医生,看多了伤疤,我这点儿小疤在他那里还不算狰狞,也常开导我说:做你自己就好了,想穿啥穿啥,爱看看去呗!于是,感动之余,以身相许,顺便,也让自己身上又多了一个疤……

这道疤,是生儿子时剖腹产留下的,儿子太大,我身子又娇小,顺产恐怕很困难,于是接受了医院的建议,选择了剖腹产,当护士把从子宫中剖出来的儿子抱到我眼前时,看着这个红彤彤丑丑的小生命,我一下子就哭了,这小家伙儿是我儿子,是我在肚子里孕育了十个月的小精灵,是我和我家先生爱的见证……于是,身体又多了一道疤,又丑了许多,唯一感到庆幸的是现在剖腹产是横切不是以前的竖切了,那道疤不是那么明显,即使穿露脐装也看不到,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如今只留下一道浅白色的细线,证明了它的存在……

在有了儿子以后,喂奶不太顺利,乳腺淤积,始终疏通不了,可是那时候忙碌的满身满脑子都是孩子,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到孩子断奶,淤积的奶水也还是没有疏通,一晃四年,就这么一直拖到孩子上幼儿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才惊觉到乳腺居然硬成一个大肿块了,吓的急急忙忙的跑到医院检查,好在还来得及,只是奶水钙化而已,没有出大事,即使是这样,也还是要再来上一刀,留下一道疤,眼睁睁的看着大夫一点点的剥开那个钙化点,把里面积存了四年的奶粉清除干净,然后仔细的切除了外面包裹着的囊腔,再一点点的缝上,又一道疤痕诞生了……

四道伤疤,承载了四个时期不同的情感,留下了四种不同的心绪,任时光流转,永生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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