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叶倾城的作品《母亲的心》,心中那块柔软被利物戳了一下,感觉到有点疼,感觉到貌似在滴答滴答的流血。
文中的外婆得了老年痴呆,忽然不认识身边所有的亲人,连同床共枕50年的老伴也不让上床睡觉,无奈的老伴,只好搬到客厅去睡,儿孙们也全都变成了陌生人,闹出了不少的笑话。外婆还经常趁家人不注意,偷偷的跑出去,去找自己童年的家……
记得姥姥在世的时候,九十多岁了,一点也不糊涂,还像年轻时那样,家里什么事都要操心,家里无论是包水饺还是蒸馒头,她一定要披甲上阵,亲自操刀。
有一年老房子拆迁,妈妈把姥姥接到家里来住,由于迟迟不能回迁,没办法,就把姥姥家的那些老家具给卖了,其实也是觉得如果回迁,新房子肯定要换新的家具,但是姥姥貌似并不领情,想起来就骂我妈不会过,把她的家给弄没了。唠叨久了,可能姥姥觉得也无法挽回了,就不在唠叨了。但是,慢慢的,我发现姥姥会偶尔的变得糊涂起来。
明明妈妈照顾的她无微不至,但是糊涂起来,也是不说妈妈一句好。清醒的时候她就给我说:“我都一百岁了,要不是你妈照顾我,我早死了。”糊涂的时候就给邻居说我妈各种不好,邻居阿姨们都知道我妈孝顺,每天用轮椅推着姥姥到处去玩,夏天姥姥喜欢在楼下水果摊那里坐着玩,我妈就经常的将水,或者西瓜切成小块给姥姥送下去。趵突泉离我们家4站路的路程,但也经常有妈妈推着姥姥玩耍的身影,更别说家附近的大观园、广场和小花园了。妈妈推着姥姥,也成为我们小区的一景,几乎没有人不认识我妈。
有一次,我听邻居阿姨给我说了姥姥抱怨妈妈的话,于是愤愤不平,回家抱怨。我妈总是笑着说:“自己妈,说就说吧,年龄大了,糊涂了。”
姥姥在我们家住了8年,8年时间,妈妈对姥姥形影不离,到了最后几年,姥姥因为心衰,每两个月都会去住院,妈妈就像不知疲倦的陀螺,家里家外的忙活着。这种状态持续了有一年多,最后,姥姥永远的定格在94岁,走的时候,她除了心衰,什么病都没有,走的很安详。
姥姥在的日子,妈妈忙活着,不知疲倦,有个信念,有份责任支撑着她,她不敢生病,不敢倒下。记忆中那几年,我妈根本就没有生过病,也许她真的不敢生病,因为她知道有妈妈需要她来照顾。
妈妈头发早就白了,但是她总是定期漂染,有时候我说:“妈妈您别染发了,我看人家一头银发也挺好看的。”妈妈总是说:“你姥姥头发还没全白呢,我可不能满头白发。”
姥姥走后的一年里,妈妈忽然苍老了许多。一年之中,住院三次,其中一次还动了手术。邻居阿姨都说:“你妈原来是不敢生病,她必须让自己坚强,你姥姥走了,支撑她坚强的人没有了,她就垮了。”
经过一年的风风雨雨的磨难,我妈勇敢而坚强的挺了过来,现在的她,除了满头白发,面色红润,性格依然开朗、依然阳光,依然热爱生活,浑身散发着正能量。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妈妈每天会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也会丢三落的做着本不应该忘记的事情。
“我现在脑子不好使了,估计老年痴呆了。”妈妈说。
“妈妈,你存折在哪?密码记得吗?我借你钱,你会忘记吗?快点,快点把钱都给我。”虽然每次我都打趣,但是转过脸去,我会流泪,心里会难过。
有几次我想说:“妈妈,您以后真得了老年痴呆,忘记谁都行,一定不能忘记我。”但我没说,忍着不敢说,怕说了以后,戳痛妈妈的泪点,尽管我泪点比较低。
一天,在网上溜达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词“向死而生”,于是百度,想一探究竟。
“向死而生”是德国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在其存在论名著《存在与时间》里面用理性的推理详细的讨论了死的概念,并最终对人如何面对无法避免的死亡给出了一个终极答案:生命意义上的倒计时法-"向死而生"。
海德格尔指出,人只要还没有亡故,就是向死的方向活着,海德格尔正是用这种"倒计时"法的死亡哲学概念,来让人们明白我们每个人的生命是可以延长的,这种延长是"内涵性",就是通过内在精神成长的方法,看淡各种功名利禄对我们精神上的诱惑。珍惜生命中的每分每秒,焕发出生命的积极进取意识和内在活力。通过提高生命中每分每秒的质量和长度,来提高生命的效度和目标的密度,只有这样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展现出无限的可能性。
我们不能掌控生命的长度,但是我们可以拓宽生命的宽度。人总是会老的,会病了,疾病能切断与世界的所有联系,能让你遗忘了生命中的一切关联,一切亲爱的人,而唯一不能割断的,是母女的血缘,和那一颗母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