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和远方真的是我们不顾一切去追求的吗?
本来要写一篇段子文,但是写之前看二萌的QQ空间我哭了好久,只能尽量把沉重的东西一笔带过。她的空间里丽江的照片有四五百张,2011年她在玉龙雪山上冻得像个傻子,八年之后我在玉龙雪山上冻成了傻子,那时,二萌已经离开丽江。
时光无法倒流,我们无法重新选择。
2018年5月,我与相识九年的网友二萌第一次见面。那时她刚刚做完了子宫韧带囊肿的手术,我去她家看望她。她说了两个小时的话,把整个看病过程当笑话讲,我听了两个小时。
大概是2009年,我和二萌通过QQ成为了网友。2011年我毕业回济南联系她,她已经去了丽江,后来联系越来越少了。
直到2016年,她给我发消息,我们加了微信。她回了济南,但是没来见我,过了没多久又回丽江了。我现在用的保温杯本来是想在她走之前送给她的,但是她去济南西坐火车,我在济南东,她让我别去了。现在想应该是故意不想见我。
我们第二次见面是在济南世茂吃饭,吃完饭又在宽厚里坐了很久,她说了好几个小时的话,我听了好几个小时。那天的信息量有点大,我知道了她在丽江大概的经历,也知道了她是抑郁症患者。
每每想起前两次见面的对话,面对健谈的二萌,我一度严重怀疑自己才是那个抑郁症患者。
二萌是带着很多人艳羡的目光去丽江的,当然也带着自己的梦。她看完《一米阳光》之后爱丽江爱的无法自拔。我曾在大学期间写过一篇短篇小说,就是一个女孩去丽江投奔网友的故事。巧的是这件事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二萌身上了。那时候的丽江满足了她的所有期待,甚至超出了她的想象。她觉得她本该就属于这里,这个还没来过就开始魂牵梦萦的地方。当然,她忽略了几乎每个去丽江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就算我这个当时还没去过丽江的人都觉得她在过着我梦想中的生活。
路痴二萌的丽江慢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到丽江一个多周之后二萌依然找不到路,是找不到回自己客栈的路。刚去的时候是在帮朋友做客栈。有一次去五一街接客人,10分钟的路,她一个小时都没找到人。结果客人自己一边打听一边走,比她先到客栈。人家没生气,晚上还请她去酒吧喝酒,她醉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那个女孩太像我初恋了”,真的是很老套。她被朋友接回客栈,客人第二天早晨披着被子从酒吧回来。
也会遇到很多奇葩的客人,一次她去接一个190的大个子,对方让她拿箱子,她拖箱子在前面走,客人说你要把箱子拎起来,要不然容易坏,靠……她装作没听见,客人忍不住自己把箱子拎起来了。还有非要把普洱茶拿到自己房间去喝的,结果退房之后整饼茶都不见了,一饼茶比房费贵好多啊。刚染了头发的客人把毛巾染上颜色了,知道要赔钱,第二天清早偷偷跑了。
二萌很快有了自己的客栈。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不重样的生活,每天遇到不同的人,每天都在跟不同的人道别。白天喝茶,晚上喝酒。一次,二萌回老家看病,客栈没人管,一个客人帮她看了半个月院子。
她常去的38号酒吧,那时候还没有搬家,在五一街38号。老板阿泰是个画家,酒吧里面有一幅很著名的画叫《佛的眼泪》。之前阿泰画过一幅《喇嘛的眼泪》被人买走了,之后就创作了这幅《佛的眼泪》。传说很多人站在这佛画前都会流下两行热泪。我不管在二萌手机上看照片,还是到了38号看原画,始终没流泪。二萌也是。去38号,客人走的时候阿泰总会送上一句祝福——“祝你春梦了无痕”。二萌说听他们唱歌要晚上12点以后,基本没有游客了,大家围在一起喝酒唱歌,有时候会听哭一屋子人。
后来二萌因遇人不淑破了产,一夜之间由身价百万变成了负债几十万,心力交瘁回到济南之后,又发生了让人极度伤心的事。才有了2016年加我微信的事情。为了逃避,她从丽江逃回济南,又从济南逃回丽江。直到明显感觉到自己是真的病了,2017年底她最后一次回到济南,确诊为抑郁症,再也没有回丽江。这次济南给了她归属感,也给了她温暖。
她每天上班、犯二、健身,也会日常崩溃。我每天提醒她吃药、陪她犯二、死活不健身。
有一次她日常崩溃,在家哭了一上午,我早饭都没吃从济南最东边到济南最西边去看她,她坐在地板上擦眼泪,音箱里放着赵雷的歌(还挺有品味)。陪她哭完,她拿海藻泥敷完眼睛,一点多了不让我吃午饭就把我送走。
她的药量一直在减,人越来越二,把生活过成了段子。
她回归济南之后,我反而开始了漂泊的生活,去了她去过的地方,也去了她没去过的地方。给她的那封信里我写过一句很矫情的话:“想到你的时候我觉得纯净温暖,我希望你想到我也会这样。”
人生短到我们舍不得走错一步路,舍不得浪费一点时间,但是走错了也没关系,这不影响有人爱你,也不影响你依然热爱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