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里,教我骑单车的那个男孩

文/如烟语

这世界上,有些人有些事有些爱,在见到的第一次,就注定要羁绊一生,像一棵树一样,扎根生长在心里。多年后,再回想年少时的迷茫和执着,或许原因都不记得了。那些我们路过的青春。

1

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在日记本里写着陆瑄的名字,指尖在粉红色本子上不停地写写划划,听着窗外呼呼吹过的风声,点点滴滴的往事渐渐浮现在眼前。

时光荏苒,回忆又悄悄地回到青涩懵懂的那个年代。我知道有个男孩很喜欢我。暗地里总想着法子靠近我。而我,其实也很喜欢他,可是却卑微得不敢让他知道。

我一直在想,如果中考那年,我没有因为临时调整志愿考去了外地。我们还在一个学校,一起升高中,一起考大学,那该有多好。

那些美好的青春烂漫的日子,即使远远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感觉得到他在身边,我们是不是不会在时光的流逝里,慢慢地走得越来越远?

陆瑄是初二暑假的时候转到我们学校来的,那个炎热的夏天,学校办了语文课和数学课的补习班。

我依稀记得那天,因为闹钟没按时响起,我睡迟了。当我气喘吁吁地打开补习班的大门,坐在最后座靠窗的一位男孩,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四目相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心底萦绕。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默默地跟随着我,没有移开,仿佛在告诉我他也有一样熟悉的感觉。

因为前面的位置都坐满了同学,我四下里张望了一遍,最后只好坐在了最后面一排。落座的时候,髋关节一不小心碰到桌角,那一刹那间疼得我咬紧牙关,不住地伸手轻轻抚摸。而我从眼角的余光里瞥到,那男孩悄悄地笑着低下了头。

后来,老师点名的时候,我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做陆瑄。

2

三个星期的补习结束后,学校安排了小考,四五百个学生里,很意外的,我和陆瑄分到了一个班级。更巧的是,我们之间的座位只隔了一条过道。

慢慢相处下来,我发现陆瑄是个有点调皮的男生。他的学习与我不相上下,平时成绩都是在班里中上水平,有时候他数学成绩比我多几分,有时候我语文成绩比他多几分。

可是,他好像并不怎么喜欢学习。我常常在想,如果他能多用点心思在学习上面,学习成绩肯定能排到班级前几名。

随着慢慢熟悉后,他便喜欢隔三差五地作弄我。有时候趁我不在位置上,会偷偷抓来蛐蛐儿放在我的笔盒里。上课的时候我一打开笔盒,蛐蛐就冲着我跳出来,常常把我吓得“哇哇”大叫,而他就坐在旁边张着一口白花花的牙齿,咧嘴大笑个不停。

后来次数一多,笔盒我也就不带了。直接把笔放在书包的内格,要用的时候才拿出来,本以为这样就安生一点了,哪曾想这陆瑄小子又想出了新花样。

有一天上课,后桌的小美轻拍我的后背对我说:“悠悠,你的头发上有鬼针草。”(鬼针草是乡下的一种草药,黏在身上或头发上便很难取下来)

我一听,急忙伸手一摸,果然刚洗过的披肩长发下面刺刺的,而且粘得很紧,根本扯不开。我气极无语,转过头看看陆瑄,那小子还趴在桌上,拿着笔写着什么,一脸事不关已的模样。

后来课间时分,小美和莉莉一起帮我整理头发,扯下了三四个鬼针草,还有一个怎么也扯不开。最后,我当着大家的面把扯不开的那摄头发一剪刀下去,剪断了。陆瑄看得一愣一愣,脸都青了。从那以后,这小子便再没有对我使过坏。

3

真正让我对他有改观的是,有一天学校举行了全校大扫除。我弯腰在墙角拔草时,不小心被前面除草的一位男同学的锄头柄翘到了头,鲜血顿时从额头沿着太阳穴汩汩地流了下来。我伸出手摸到鲜红鲜红的血液,眼睛一闭顿时晕阙了过去。

站在旁边的同学们大都吓坏了,一个个驻足不敢上前,老师又刚好走开不在。陆瑄二话没说急忙跑上前来。他掏出裤兜里的手帕帮我捂着额上的伤口,又背着我往医务室跑。那天晕血的我在医务室躺了半天没有醒过来。

当我慢慢苏醒过来的时候,麻药的药效已经渐渐地褪去了,缝了六针的伤口隐隐作痛。我呲牙咧嘴,忍不住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陆瑄站在我面前,看着我,他的眉眼都皱在了一块,上面写满了担心。可能是伤口流了很多血,鲜红的血迹滴到陆瑄胸前的白衬衫上,斑斑点点,分外醒目。

我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轻轻地说了一声:“陆瑄,谢谢你啊!”

陆瑄看着我,摸摸脑袋,撇撇嘴,然后小声地说:“都是同学,你没事就好。”

从来没有听过他如此温和的声音,我笑了。他也笑了。

他突然又定睛看了我一下,问:“很痛吧?”

我轻轻地点点头。

彼时,一束淡淡的夕阳透过玻璃窗斜斜地照射在他的脸上。我在他那乌黑的眼眸里看见一道微微的光芒,深深的眼波里依稀荡漾着我瘦小的身影。

那天之后,虽然我和陆瑄还是没有过多接触。但是四目相对时,我不再对他冷冷的大眼瞪小眼。更多的时候,我会对他颔首点头或是笑脸盈盈。而彼时,陆瑄也会投我以清风般的微笑。

或许那个时候的我们并不知道,有一种淡淡的感觉已在心底里悄悄地萌芽生长。

(图片来自网络)

4

初三下学期刚开学的时候,为了缓解紧张的备考压力,班里举行了春游活动。春游的地点不远,就在郊外的小镇上。

同学们大多骑自行车,而我因为胆子小,家又离学校近,一直还没学会骑车。那天是同桌莉莉载着我。去的路上有一段山路上坡比较多,大家都推着车下来走。

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一路上春光明媚,鸟语花香。一簇簇金黄艳丽的野菊花弥漫在路的两边,女孩们说说笑笑,聊着天。魏瑄则一直静静地走在我的后面,沉默不语。

回来的路上,还是莉莉载着我。陆瑄突然把车骑到我们旁边,轻轻地看着我说:“悠悠,我载一下你吧。“

我看着他,腼腆地笑笑:“不用吧,莉莉载我就行。”

“踩自行车载人很累的,让莉莉休息一下。”陆瑄说完就把车停在了路边。

我只好硬着头皮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男孩子这么近的接触。也是我们第一次,这么近的相处。

“悠悠,下周末我教你骑自行车吧?”漫长的沉默后,陆瑄突然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我怕学不会?”我轻声回道,夕阳下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学了就会了,很简单。”陆瑄抬起手擦着额上的汗水。我这才发现他的衬衫都湿透了。

“要不,我还是给莉莉载吧?”

“没事,你坐好。”陆瑄用力一踩,车子飞快地朝前骑去,把一群同学们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我们静静地没有再说一句话,但是那天那个背影一直留在了我的脑海里。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仍带着一缕烂漫的落日余晖在我的心海里荡漾。

5

为了周末能和陆瑄去学骑自行车,周五晚上我把周末的作业全部赶着做完了。

那天晴空万里,阳光正好。我走到巷口时,陆瑄已经在对面的巷口等着了。他看见我,轻轻拍了拍车后座笑着说:“悠悠,上车。”

然后他就慢悠悠地载着我,来到学校的操场。

陆瑄叫我骑在车上,他就站在车后面,用力帮我拉着车后架。我双手紧紧地扶着车把,小心翼翼地把脚踩在踏板上。

陆瑄在后面喊道:“悠悠,骑车时,手要控制住车把手,让它保持平衡。不要紧张,身体也要放松。眼睛要看着前方,不要盯着地面。”

一开始,我没有悟到要领,心一急,脚下一滑,不小心就摔了。手背摔在地面上,戳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印,幸好隔着衣服,没有沁出血迹来。

“要不要休息一下?”陆瑄帮我扶起车子,眼神里写满了心疼。

“没事,咱们继续。”我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脸上强挤出一丝微笑来,“我听说大家学骑自行车,都会摔那么几次的。”

“嗯,其实我以前学的时候也摔过的。”陆瑄眼里含着笑,点点头,继续在身后帮我扶紧车子。

或许真的应了那一句“多摔几次就会了”。后面我渐渐地不那么害怕了,也能很好的控制住车把,自己绕着操场骑上几圈了。

当我转悠到陆瑄身边时,他笑着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把车停在了他的面前,轻轻地看着他:“陆瑄,谢谢你!”许是骑车骑累了,又或许是接近中午温度慢慢地升高了,我的脸上绯红绯红得像是抹了胭脂似的。

“嘿嘿,不客气。”陆瑄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脸上也泛起了一抹红晕。

6

接下来的日子一天一天地逼近中考,同学们都把心思放在了学习上,我和陆瑄也只是偶尔上学放学路上碰到了一起走一段路,有时他骑车,我在旁边走。

可能是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后来我也忘记是什么原因。中考报志愿的时候,我没有填报我们向往的那所高中,而是报了远在外地的一所中专院校。

初中毕业,陆瑄的家也因为父亲工作调动搬去了市里,我们之间本就懵懂的那一点风筝线从此便慢慢地断了线。

不久前,我因为落户的事情,回家乡办理户口迁移时。因为家乡年久的小路不够宽敞,在一个路口,老公的车与一辆黑色的大众小心翼翼地擦肩而过。

我不经意间抬头时,赫然看见了对面驾驶位上坐着的陆瑄。那一刻,我还看见他的车后位置上探着两个小脑袋,一个可爱的男孩和一个漂亮的小女孩。

掐指一算,我俩已有十八年未见。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我悄悄地打开车窗,对他微微一笑。

片刻后,他仿佛也认出了我,像多年前一样,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十八年,漫长的六千多个日日夜夜。此刻看来,仿佛也就是一眨眼间的事。

我突然想起,这一条路是我们以前上学放学要经过的路。我仿佛又看见那个晴空万里的日子里,他踩着自行车带着我飞快地骑在乡间的小路上。那时风轻轻地从耳边拂过,他抬起手擦汗,而我在身后悄悄地看着他……

我转过头,看着陆瑄的车渐渐地消失在路的尽头。我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些年,那些记忆里的青春,就这样悄悄地逝去了。

我明白,有些回忆终究只能深深地藏在记忆里。再见了,我的青春!再见了,陆瑄!


End


无戒365极限挑战训练营 写作第41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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