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天(续二)
大概到了下午四点左右,太阳没那么晒了,空气的热浪依旧那么多,这时候领导拿来一大袋子廉价雪莲加棒冰,笑呵呵说道,来先歇会儿吧吃雪糕!满头大汗的他随手又拿走半袋子回自己办公室里了。我寻思这也叫雪糕啊?但既然人家拿来了就当雪糕吃呗,比没有强啊。雪莲冰块太凉,直接吃下去对胃口不好,我就拿起三袋放到了2L大水瓶里,然后去接水,想着兑水化着吃,还没等到吃呢,眼看着冰块在水里迅速消失了,只剩下稍微凉的一大桶水,我让老爸先喝了几大口,然后我喝了好几大口,那感觉比我喝过的任何时候、任何地点的肥宅快乐水都要好喝,简直是爽死了。父亲开玩笑地说,你不是有洁癖吗?怎么不嫌弃你家老头脏了?这时候还有心情跟我说这话?我心里想没热死咱爷俩就算好的了,哪儿还有功夫去洁癖啊?真没那个条件。我在高温下涨红(本来就晒的枣红,估计也看不出来)脸说道,没有没有。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户外高温作业吧,刚开始干起来气喘吁吁的,虚的不行,可是干一会儿进入到那种状态,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就只是穿着湿透又晒干的衣服,使唤机械式的双手双腿了,居然也不觉得累了,只是还是热,晒,这种天气是要靠藿香正气水保命的。
五点多一座小山的岩棉卷才刚弄完,还有另一座小山。型号更宽的岩棉卷,弄起来更沉、更吃力了,但好情况是好像没那么热的喘上不上来气了。当打包到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突然一阵委屈感涌上来,淦,让我一个本科大学生来干这种儿活儿,我是受不了,一刻不想在这儿干下去了,我只想吹空调,刷手机去,可脑子里这么想着,手上还是不停的打着包,看到父亲的身影,又埋头干了下去。
的却,我上过学读过书有这种想法正常,那些没上过学的只能做这种零活儿的打工人很累的时候怎么想的呢?会不会想到了还在初高中读书或是上大学的子女呢?会不会想到了今天的收入有了来源,妻子与儿女吃喝不用愁了呢?又或是想到了疫情时期能赚钱就很牛了呢?不知道,但是学历成为我脱不下去的长衫,让我一直干这种活,我拒绝。因为手脚机械式干活的同时,我只想跑路。
回想大学毕业之后进入的一家大型养猪场的经历,按理来说那里也不轻松,很忙,很脏,天天与猪为伴,也要忍受它们的排泄物,最令人窒息的是封场。但是当时有一群很好、很优秀的伙伴在一起,平常的工作劳累、各种艰苦也在大家的和谐欢乐氛围中消磨掉了。人家比你优秀的都没说什么,自己怎好意思喊苦,还真是这个理,当时确实没感觉猪场生活有多艰苦。但是这个跟老爸在一起干的活儿我真的感觉到了绝望,我肯定自己坚持不下来一天,没办法,书读多了,着实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