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老师说,电子白板投影的图片,是一只手?!这哪是手,分明是一只黑黢黢的破破烂烂的竹筛子,里面盛放了几十粒豆子嘛!你看,那些洞洞,明摆着就是筛子眼嘛!老师瞪大眼睛:“你们真的看不清?”“啪!”她关掉了教室里全部的日光灯,图片顿时清晰起来。天哪,这确实是一只手!一只捧着几十粒豆子的手!不是我矫情,看清楚它的一瞬间,它刺痛了我。
这是一只怎样的手啊!
乍一看,这只手就像是一截历经风吹日晒了很久,快要炭化了的枯木头,表皮干缩起皱,没有了一点点生机与活力。细细看,布满整个手掌的无数裂缝里,塞满了污垢,是用铁刷子也无法刷掉的污垢。这只手已经没有了肉体的基本色,枯黄中夹杂着不均匀的黑,就像是一堆黄泥被拌入了木炭屑。
老师拖动鼠标,放大了图片,这下,看得更清楚了。
你看,手掌心部分,沟壑纵横,那些裂纹特别深,皮肤一层层翘起,毛刺刺的,就像久旱后数年没有积水的池塘底,龇牙咧嘴叫人害怕。我想,如果是这样的一只手拂过我的脸,一定会被刺得很疼吧。
或许,这是一只女人的手。这只手曾经红润、光滑而又细腻。它的主人用它,给她心爱的宝贝喂过奶,温柔地擦洗过她的宝贝沾满了粑粑的小屁屁。还是这只手,在冬天冰冷的水里给她的宝贝洗过衣服,在每一个早晨,给宝贝做过可口的早餐,在夜晚昏黄的灯下,给宝贝织过漂亮的衣裙......只是如今,这只手的青春去了哪里?
或许,这是一只男人的手。这只手曾经红活圆实,粗壮有力。忙时,这只手搬过砖,扶过犁,收过稻,捉过鱼。闲时,这只手可以像秋千一样,挂着他的宝贝荡来荡去,或是在夕阳还不曾落下的傍晚,把自己心爱的宝贝,高高举过头顶,扛在肩头......不知现在,这只手,还有没有当年的气力?
凝望这只手,看着手心里的豆子,我不由想起了小时候学过的《悯农》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对这首诗的理解,从没有这么透彻过。看着这只手,我想起了爸爸妈妈,他们终年顶着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劳作,有苦不言苦,汗水湿透衣背。他们的双手,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吧?不孝而懵懂无知的我,可曾仔细打量过?
想想我自己和我的同学,在学校打完饭,嫌饭菜不可口时,“哗啦”就倒进了泔水桶;有人把学校发的面包撕碎了打架,我即使没做过,看见了也习以为常;有人在小卖部刚买的东西,包装还没有撕开呢,掉在地上就懒得捡起了,他们认为,捡东西是件丢脸的事......
今天,看见这只手,我的心,真真地痛了。一颗会痛的心,是软的,是有温度的。感谢老师,感谢这只手,是她,用它,唤醒了我的良知,让我懂得了感恩和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