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体》中,大刘描写了两个外星文明,一个是故事的主角之一——三体文明,另一个就是对太阳系进行维度打击的“歌者”文明。读者们在看书时,也许会感到费解,作者在对这两个文明进行刻画时,用了迥然不同的两种写法。对于三体文明,作者的描写非常的写实,具有非常明显的“硬科幻”风格。书中描绘的三体世界的元素,诸如星际舰队、探测器“水滴”、“智子”的三维展开、曲率飞船等,都有严格的理论依据和逻辑依据。而对歌者文明,作者的描写却非常的魔幻,俨然一种玄幻修真小说文风。这就不禁让人感到奇怪,为什么大刘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描写一个发展程度远高于人类的外星文明呢?
回到坐标上来,空间中有许多坐标在穿行,如同母世界的天空中飞翔的矩阵虫。坐标拾取由主核进行,主核吞下空间中弥散的所有信息,中膜的、长膜的和轻膜的,也许有一天还能吞下短膜的。主核记着所有星星的位置,把信息以点阵方式与各种组合的位置模式进行匹配,识别出其中的坐标。据说,主核可以匹配五亿时间颗粒前的位置模式,歌者没有试过,没有意义。在那个遥远的时代,宇宙中的低熵群落比较稀疏,也还都没有进化出隐藏基因和清理基因。而现在——
网上有一种说法,说阿瑟·克拉克是大刘的精神导师,这个说法未免夸张了一些,但是从中我们也能看出,阿瑟·克拉克对大刘的影响是非常深的。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在克拉克的作品中寻找一下灵感。果然,在克拉克的小说《最后一个地球人》中,描述了这样一种文明形式:
“虽然这仅仅是假设,但我们相信,超智在成长壮大,正在扩展它对宇宙的力量和感知。现在,它可能是各种族的集合体,很久以前它就摆脱了物质的束缚,成了一种智能的意识,无所不在。当它知道你们快要准备好的时候,便把我们派到这儿来行使它的指令,协助你们进行眼前这次转变。
“超智”是一种摆脱了物质束缚的宇宙文明形式,它同思想连接了原有的各个种族的个体,并且在思想连接的过程中,消灭了个性,成为了一个整体。这与阿西莫夫在《基地》系列小说中描述的“盖娅”非常的类似,而且比“盖娅”更为彻底。同样在《最后一个地球人》中,超主说的令一段话则揭示了另一种形式的文明:
这个世界全然不知什么是白天,什么是黑夜,什么是年月和季节。六颗颜色各异的太阳分享整个天空,因此,这里只有光色的变化,永远没有黑暗。相互抗衡的引力场冲来撞去,使它的轨道十分复杂,运行出奇形怪状的弧弧圈圈来,永远不走重复路线。在永恒的这一端,执掌天空的六个太阳所形成的布局结构瞬息万变,永远不会重复。
这里竟然也有生命。虽然行星可能在某一时段被中心的火球烧焦,而在另一段时间远离火球而冰冻起来,但智能生物却依然定居在此。巨大而多侧面的水晶体组成复杂的几何形图案,在寒冷的地带一动不动,整个世界开始再次变暖时,它们就慢慢沿着矿脉增长。纵使它们完成一个思想需要千年时间也无妨,宇宙还很年轻,时间在它们面前伸展而去,无休无止——
这个形式的文明,利用矿脉的增长来交换信息产生智慧。当然,这个六个太阳的星系,是否给了大刘三体故事的灵感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这种缓慢而巨大的智慧形式,却是宇宙中多种多样智慧文明的佐证。
回到我们的话题中来,大刘为什么在三体故事的最后,用这种魔幻的笔触书写“歌者”文明,目的就在于此。宇宙中的文明形式多种多样,大多数是我们目前所不能理解的。也许他们的每个个体如星系般巨大;也许的他们思维缓慢,一个思想需要上千年的时间来形成;也许他们没有物质的束缚;也许他们对宇宙的理解和控制就像我们古老的宗教和传说一样。人类对于宇宙的理解太少了,《三体》这个故事通篇表达了人类在整个宇宙面前的无知和自大。因此,大刘在书的最后,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了对宇宙未知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