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关于爷爷这个角色,这么多年留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的身影,中山装、解放帽、坚挺又有点佝偻的背影。我们家的男人都是沉默寡言却内心火热,而爷爷就是最典型的代表。
奶奶说,我出生的时候,爷爷就坐在床边,默默地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等待着他即将出世的小孙女。也许那时爷爷没想到,他的孙女那么调皮,任性,让他操心牵挂了二十多年吧!记忆里的小时候,每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爷爷就会推着坐在小竹车里的我出门散步,给我买各种各样的小零食。那时的我总是笨笨的,分不清鞋子的左右脚,爷爷会耐心的教我。后来爸爸妈妈要带我回城里上学,我藏在小村庄的各个角落里,爷爷就一遍一遍的喊我的小名。再后来,我回到那个小村庄的次数越来越少,隔周一次,一个月一次,一年两次。但是我不论我何时回来,都可以看到站在街上等我的爷爷,笑吟吟的。
每次回家奶奶都会拉着我和妈妈说个不停,而这时爷爷总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眯着眼默默地抽烟,但是我知道,他会在外面和别人高谈阔论,骄傲的炫耀孩子的工作学业。每次回家奶奶都不停地忙前忙后,爷爷似乎总是在院里扫地浇菜,但是我知道,他知道家里大大小小东西在哪儿,可以解决柴米油盐,电气水暖所有的问题。他喜欢喝酒,每天吃饭的时候他总是默默地坐在那里给自己倒上一两白酒,慢慢的品尝。小时候爷爷常常会拿筷子沾酒逗我,我一点都不怕辣,还经常偷偷去舔瓶盖。那时的我觉得喝酒是一种很大人的事情,那时的我还不懂爷爷品的是生活和岁月。
五六年级时,我刚刚开始明白死亡,明白那些疼爱我的人终究会离我而去,为此我还曾躲在被窝里痛哭了一场,因为太害怕,害怕没有爷爷奶奶的生活。在我幼小的心里,他们之于我更像爸爸妈妈。当我慢慢发现奶奶越来越矮了,爷爷的步伐越来越慢了,我知道我长大了,他们却老了,我想回到家来,回到他们随时可以见到我的地方,陪伴他们,照顾他们。
但是,我没想到,我回来了,却没有机会尽孝床前,甚至没有机会和他说最后一句话。一切都那么突然,没有征兆,等我回到家的时候,留给我的是重症监护室的一道铁门,我和我最爱的人隔了一道永远跨不过的门。门内的你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意识,只有靠机器维持一点点呼吸,门外的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倾尽所有,依旧无力回天。医院的二十天,我们实实在在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
2017年4月14日,那个疼爱了我二十二年的人永远的离开了我,没有留下一句话,只有照片上那个笑吟吟的面容。新年的假期竟成了我和爷爷相处的最后一段日子,我们一起贴春联,包饺子,我一遍一遍的教你用老年机,第一次聊到我的工作和爱情。如今,这一切都永久的成为了记忆,你的笑容,你的声音,你的背影,你长满老茧的手,还有你临走时手心的温度。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我知道我要坚强。我知道我会好好生活,努力工作,照顾好奶奶,孝敬爸爸妈妈。我会和你盼望的一样,和我爱的那个男孩结婚生子,我会很幸福很幸福……
我希望你去天堂的路温暖又明亮,希望那里没有疾病和灾难,希望你一路走好,不要再牵挂和忧心。
从此,我会把这份爱放在心里,永远!
后记:2017年5月,爷爷离开一个月后,写下了这篇文字。一年多过去了,我们依旧很怀念他,如今奶奶身体康健,常常出门旅行,慢慢走出了失去爷爷的痛苦;我如今已经和当年那个男孩结婚成家,虽未生子,但生活美满;爸爸妈妈工作顺利,没有以前那么忙碌了;弟弟活泼健康,学业越来越好;遂整理此文,缅怀我的爷爷,告诉他我们一切都好,愿他在天堂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