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东风,断魂南国。花光媚、春醉琼楼,蟾彩迥、夜游香陌。忆当时、酒恋花迷,役损词客。
别有眼长腰搦。痛怜深惜。鸳会阻、夕雨凄飞,锦书断、暮云凝碧。想别来,好景良时,也应相忆。”
在南方,这样的院落有很多。依水而建,出门就能望见湖水,躲在大树下让风吹起头发。那一刻再浮躁的心也开始变得柔软。
柳清就偏安一隅在这众多院落里的一座。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搬来这里的,唯一还能记起来的,就是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柳青习惯性的在吃完饭的时候刷QQ空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关注上了一个男生。男生的网名很特别,总是给人一种无尽悲伤的感觉。在他的空间里总是写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诗,关于爱情,关于生活。他就像一首悠扬的歌,只不过歌声却总是在动人心弦处让人哽咽;他就像一首诗,看似平淡无奇却总是耐人寻味。
“知已”柳青这样称呼男生。她在男生的动态里留言道“不要太悲伤,人生总会有另一人等待遇见更好的你。”每当做完这些她的心跳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加速起来,她在期待,期待男生能够回复她,好可以继续为安慰男生而更近一步。等待是漫长的,也是孤独的。在等待中柳青觉得仿佛隔了好几个世纪一样,终于等来了男生的回复。
“知己”他亦这样称呼柳青,“人生有太多的事情让人悲伤,我无法让自己从这种悲伤的情绪安然离开,受伤太深已无法自拔。”看到他的回复,她的心再一次深深的揪在了一起,眼泪不知怎么就那么轻易的从眼角奔涌而出。“受伤太深,受伤。。。太深”她喃喃自语,心里忍不住想到“究竟会是怎样一个人会让你变成这样?又或者说究竟你是有多爱她,才会让自己自甘堕落。”这一夜注定无眠,这一夜风有点冷,吹起她的头发,就那样吹到很晚。
男生的忧郁、悲伤时常盘旋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却又飘忽不定。她无法不去想这个人,她也无法让自己去忘记。她所能做的就是每天频刷空间,等待他的更新,等待和他的每一次对话。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他,不仅仅爱他的悲伤,也爱上了在于她看来他对于爱情的执着。
她无法压制自己对于这种强烈的爱情希望,她想要照顾他,她想要用自己所独有的江南女子的柔情来唤醒这颗即将沉睡的心。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他来表达自己的这份她所认为的爱情,因为她无法确定他会不会也喜欢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冷漠的拒绝自己,从此以后天涯陌路可不是她所想要的结果。
于是,她开始不安于每天只是等待他更新空间动态。再给他发第一条消息的时候,她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身份,怎样的对白,来开启这场让她羞于启齿的对话。然而羞涩始终输给了一颗渴望爱情的心,她还是在斗争了很久毅然决然的给他发出了消息。她不渴望他会瞬间回复自己,她不觉得他也会像自己一样喜欢上自己。她就像一个等待归人的路灯,静静地发着自己的光,为那个来亦或不来的人照亮前行的路。
或许是缘分使然,也或许是她似水的柔情打动了他,他开始热衷于和她聊天。在清晨醒来的时候,他问她早安。在夜晚万籁俱寂的时候,她陪他聊到很晚。他们都开始被对方吸引,却始终不曾开口说我爱你。
直到有一天,在一次偶然的机遇下,她看到他的QQ状态显示电脑在线,她掩饰着自己内心的冲动跑到网吧。坐在电脑面前想了好久。对话框里的文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终于还是爱情让人冲昏了头脑,那一刻她不在想打字,而是毫不犹豫的打开视频通话。在视频接通的那一瞬间她的心思已经在脑海里辗转了千百遍,如果自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怎么办?如果因为自己过于直接而让他开始厌恶怎么办?种种不好的情节在她心里已经上演了千遍,却唯独没有想到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害羞的打着招呼,眼神却依旧带着经久不散的悲伤。她怔怔的望着他,是他了没错。只有他才有这样的眼神,只有他会让自己夜不能寐,辗转反侧都是他的身影。望的出神,眼泪就开始不自觉的在眼角打转,她想要抱住他。奋不顾身,那怕他会厌恶自己,那怕从此连这依旧还是陌生的朋友也做不了。她只想让他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也在为他的难过而悲伤。
这种想法在她心里自从兴起就不在泯灭,她比以前更加关注他,脑海里都是他的身影,挥之不去。起床微笑是他,吃饭聊天是他,逛街身边的人他,睡觉在耳边低语的人也是他。他就这样兵不血刃的闯进了她的生活,让她平静的生活再也无法平静,让她古井不波的心再也无法沉寂。
终于有一天,她下定决心去见他一面。在去见他之前,她向他表了白。她不想让自己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她想要他明白她的心意。即便选隔千山万水,她愿意去他的身边抚慰他受伤的心灵。她愿意,背井离乡只为了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人。在生活里她是个幼小的人,可在爱情里她却变成了巨人,一个为了爱情跨出了很远的巨人。
如愿以偿,她见到了他。在那个清晨的早上走出火车站。他,就站在那里,依旧是羞涩却不生疏。她望着他,没有说话。看着满含忧伤的他,她亦说不出话来。下意识的给他一个拥抱,那一刻的世界是安静的,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声音,那一刻在她心里就是永远。这就是那个自己愿意用一生陪伴,一生不再愿意看见他会忧伤的人。
自从见了面以后,他的忧伤确实比以前少了很多,他也爱上了她。他会为她写一些句子,即使那些句子依旧会有悲伤在里面,却还是让她如获珍宝般的喜欢。她也为他写满爱情,她回应他的爱意,从苦涩到甜蜜。她一步步走来不曾放弃,她为他准备他喜欢的礼物,为他购买她心仪的衣服,在她心里他俨然已经是她的全世界。
谁会料到,当爱情从冬天走到春暖花开的时候,青鸟却飞去了别的地方。它不在留恋这从荒芜到花开遍地的地方,它决然的飞向了别的地方,即使那里不属于它,也不接受它。它还是飞走了,就那样洒脱的飞走了,不带一丝留恋。
她在深夜里哭泣到天明,她让酒精麻醉自己快要破碎的心,好让心碎的声音听起来不会那么残忍。她一遍又一遍的拨通他的电话,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让她破碎的心散落一地,却还是唤不会她想要找的那个人。他为她轻轻吟唱陈奕迅的《十年》,用这首歌给她最后的记忆。他愿她安好,虽然他也有自己要离去的原因,他却无法让她知道,他亦留着泪。
美好的爱情,就这样破碎。她依旧忘不了他,后来找了一个和他很像的人度过余生。而他亦找了一个人,就像她当初对他那样对待着现在的人。虽然,分开已是多年,但她的身影在他的心里依旧不曾离去。她在他的心里是羞愧的,她是他一生也无法了却的梦,她是他一生也无法偿还的人。她,就在他的心里,在他的梦里,在他的生活里。她,是他因为软弱而错过就不再回来的人。
戊戌年四月初十(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