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妈妈家的院子里,风轻轻拂过我的脸庞,我的手臂与双腿,风也会偶尔送来一阵薄荷的香气。
鸟鸣,汽车行驶声与不清晰的人声,周围的一切都浸泡在午后独有的安静的声响里。
我能听到孩子在家里与我妈妈的互动,我能感觉到自己平稳的呼吸,但就在想到我要做接下来的表达时,心跳突然变快了。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做我接下来的表达。
我想先说下自己身体的变化。
在九天完形课程期间和结束后的几天,从感觉到那个我所不知道的自己开始,我吐过好几次,从空呕到真的吐出来食物;
从感觉胸口有着怎么都无法宣泄的悲伤到感觉会很快哭累,从满胸口的拥堵到感觉到堵只在身体的左侧;我感觉到痛哭后的畅快从胸腔转移到了腹腔。
这几天又有新发现。即使躺着时的一个侧身,我都能够感觉到小时候那个躺在姑姑家床上夜里睡不着又不敢动,只能装睡的自己的身体的僵硬与害怕。这让三十七岁的我蜷缩床上浑身战栗,心脏狂跳,仿佛看到那个在黑夜里努力睁大的眼睛;被父亲一声呵斥后看到吓傻了的一双六七岁女孩的大眼睛。
在和老公争吵时,我感觉到胸腔中居然没有了以往的愤怒,可还是有什么东西推着我继续做出跳脚怒吼的动作,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很分裂,我看着自己做些以往表达愤怒的动作。直到最后我感觉到了自己的伤心,看到了自己的需要。
我能感觉到听到自己说话的节奏,变慢,变缓,变柔;同样说话犹如机关枪扫射时,也能立刻察觉,问自己一声:刚才你感觉到了什么?你在做什么。
今天早上当我听到爸爸在家里烦躁的话语,强硬地让妈妈带我去买衣服,埋怨我妈不把她的衣服给我穿时,我知道了,他讨厌我身上的那条哈伦裤。
没有做任何回应的我只是听着,听着,听着,我听到了爸爸内心的煎熬。他觉得女儿穿这样让他丢人了,他希望女儿能够是他的骄傲,他这一生已经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了。这样的煎熬他没有办法再多忍受一分钟,即将崩溃。
然后我拿出一条连衣裙换上,一切恢复如常。
不知道今天的自己为什么不再受爸爸情绪的影响,也不知道自己平静的行为下是否真的平静。但我高兴于自己能够做出一个新的选择,能够支持一次渐渐老去的父亲与母亲的选择。
对着那个看似平静的自己说了声:谢谢,眼角溢出一滴没有悲伤但含有一丝委屈的泪。
这次课程结束后,我渐渐明白了究竟该如何自处。
当一个情绪来临时,一个事件的冲击发生后我需要做的只是去与那个感受做连接就好。不一定需要别人的看见与懂得,委屈难过悲伤更多的是那个童年的自己,而现在的我能够自己去爱自己照顾自己,当我能看到并承认那些真实的感受时,转化自然发生,选择自然呈现。
突然明白之前大家说的泥菩萨过河。当我都自身难保时,我是无法去感受连接理解他人的。而当慢慢褪去包裹自己的坚硬的壳,甩掉一直於堵在身体中的垃圾,重新露出的那颗柔软的心,才能够重新被触动,才能重新拥有感受力,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