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月天 原创
雪落冰清梦，远了深秋；驯鹿踏歌来，近了圣诞。
今天是人类世界西方的平安夜！大家好，我是东北大鹅阿笙，今天我要讲一讲我这呆鹅的欢乐童年和长大后遇到的糟心事儿。当然，这事儿跟冬天有关，跟平安夜也有点关系。
01 序
我们大鹅是鸟纲雁形目鸭科动物的一种，又称舒雁、家雁、白护居等，还有曲美客、清波仙子、白羽书生等雅称，我们寿命一般可以达到28-50年。实际上，中国鹅和欧洲鹅有着完全不同的起源。中国鹅起源于鸿雁，大约在7000年前的河姆渡文化遗址中，已发现先民已开始驯雁为鹅，而欧洲鹅则由灰雁驯养而成。
我出生在一个现代化大鹅孵化场，和我一起出生的玉玉、小青、小米、豆粕儿和阿草，它们是我最好的玩伴，我们很铁很淘也很有爱。
当然这许多名字不可能是我阿笙想得出来的，包括我这好听的名字都来自于我们后来去的农场，是那个长相周正、活泼开朗的饲养员哥哥取得。当然，呵呵……除了我的名字其他取得都比较随性，先自恋一下了。
02 童年
在孵化场我和小伙伴们陆陆续续破壳而出，歪歪扭扭地挣扎着站起来，然后很快长出许多奶黄色的绒毛，看起来像一只只小鸭。
我们几个被放在一格屉状铁丝网里，第一次见面，大家都一副温顺的样子，软萌软萌的甚是可爱，却也初现了呆鹅的天然气质。
工人把我们一只一只抓起来瞄一眼，目测合格的装进三面布满透气圆孔的纸箱里，然后统一运到了一个农场。
在这个农场我们第一见到那个饲养员哥哥，由于大家都很娇弱，因此他将我们放在铺满软软稻草的室内，精心喂养了大约一个月，很快我们比来时大了一圈。
这期间，我和玉玉、小青、小米、豆粕儿和阿草总喜欢围在哥哥身旁，跟着他在宽敞的大棚里东奔西突，玩耍嬉闹，度过了许许多多欢乐又懵懂的童年时光。
那个哥哥总是笑咪咪地看着我们，偶尔操手一捞把我们其中一两只逮到，举到眼前逗弄一番，嘴里还哼着好听的调调……
他是个神奇的人儿，有着惊人的观察力。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们长得那么像，他可从来没有叫错过我们的名字哦！在宽敞的大棚里有时阳光正好照射在他脸上，好温暖啊，我们几个一致觉得。
有时看到他蹲着在忙，比如帮我们调试滴水器，我们一大群“小黄鸭”立刻行动，一眨眼就将他包围，你啄啄他背，我啄啄他腿，亲昵地想与他互动。
03 青年
日子就这么无忧无虑地过着，等我们长出硬硬的小毛，哥哥开始带我们外出了，说这叫户外农业结合饲养法。
那时正好是春天，在室外农场我们看到了蓝天白云，看到了杨柳依依，更看到了一望无垠鲜嫩美味的绿草。哎，口水又要流下来了！
要知道我们大鹅可是出了名的杂食性家禽，对青草粗纤维率可达40-50%，所以有“青草换肥鹅”之说。
最重要的，这儿还有水面宽阔的池塘，应该是人工挖掘的，很大很大，里面种植了荷花、睡莲等，还放养了许多鱼儿。我和小伙伴们不仅可以在岸边悠闲地啄食青草，还能下水释放天性，有水的环境让我们玩的更嗨，长得更好，真的是太幸福了。
……
04 见闻
有一天听哥哥和其他饲养员聊天儿说我们这批白鹅是一种常见的肉用品种，一般会长到3-5公斤。
所以为了养肥我们，除了吃草，哥哥还会给我们增加营养补充一些谷物，比如玉米粒、豆粕等。
很快我和小伙伴们都快成年了，褪下了毛绒绒的黄外套，穿上了纯白色的羽绒大氅。
大约5个月大时我们被配对关在笼子里，雌性的白鹅像玉玉、小青和阿草陆陆续续开始产卵了，玉玉和我是一对，我们感情可好了，一直相亲相爱着。
因为都很开心幸福，我们一直都异常温顺。要知道一般我们白鹅是很有脾气的，哥哥说在农场外面的世界，调皮惹恼白鹅的熊孩子们一般都会被它们追逐或猛啄一顿。
……
哥哥后来说“法国白鹅还有一个品种，能长到10公斤左右，但人们主要取食它们的肝脏，就是高级餐厅售卖的那种鹅肝。”
后来他问同伴，“你知道那种鹅的鹅肝能长多重吗？”
同伴说不知道。
哥哥说，“这些人很残忍，他们用工业化的方式养殖可爱的白鹅们，等到了一定年龄，白鹅们会被放在笼子里，育肥。这些人先用纯谷物加营养配料，然后与水搅拌成糊状，最后强制用设备泵入鹅肫。
这些白鹅即使用100%时间消化，但仍无法全部吸收，然后它们的肝脏就会长得很大，宰杀后取出的肝脏平均每副重量都在300～500克。“
同伴惊到了说，“这些人真得很不人道。”
哥哥说，“可欧洲人将鹅肝与鱼子酱、松露并称为“世界三大珍馐”。所以我觉得除非没有买卖，才能避免这么残忍的事发生。”
05 缘由
这些话听过没多久，我和小伙伴们就遭遇到一件比这更恐怖的事。
因为人类为了防寒，前些年开始逐步淘汰保暖但笨重的棉衣棉被，转而采购保暖又轻巧的羽绒、羊绒制品，衣服和被子一般都会选鸭绒、鹅绒等做充填材料。
这几年富裕起来的人们又一窝蜂青睐起鹅绒制品，确实鹅绒比其他材料优势更多，比如：
鹅绒的绒朵是羽绒的本体与价值所在，棉花、蚕丝、化纤、羊毛等纤维都是线性的，而绒朵是立体球状，由一个绒核和放射出的许多绒丝组成的朵状结构，就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每条绒丝都是有大量极小的鳞片叠加而成，每个鳞片中间都是空的菱节，里面有不流动的空气，并且绒朵之间也会固定大量的空气，空气的传导系数最低，所以鹅绒会非常的保暖。
蓬松度是衡量羽绒保暖程度的重要指标，4大天然保暖材料棉花、羊毛、蚕丝和羽绒中，羽绒的保暖性能最佳，鹅绒的蓬松度是棉花的2.8倍，羊毛的2.2倍。因为羽绒是现阶段保存空气较多的材料，它天然的蓬松结构能捕获更多空气，大量空气又带来更好的隔热性，这才奠定了羽绒在保暖界的王者地位。
但，一件鹅绒服最少需要七只大鹅的羽绒才能制成。
一般小鹅3个月左右可长成大鹅，如果规模化再养殖70天左右就能达到出栏条件。一些大型养鹅场一年内就能从鹅身上活拔下来几十吨鹅毛，能创造出除鹅蛋和鹅肉之外的另一项重要收益。
鹅绒是羽绒服的重要原料，所以活体拔鹅毛在全球都有发生。
因为传统的宰杀大鹅后取鹅绒法容易被污染，鹅绒会贬值；于是那些养殖场的老板们开始利欲熏心，他们想到活体拔毛这损招，简单又粗暴，投资少羽绒质量高，也更值钱。
那什么样的大鹅才能拔鹅绒呢？3个月速生鹅显然不行，一般是养殖周期较长的肉用鹅才适合，比如我们这批快成年的，此时可以进行第一次拔毛，正好夏季来临，是最佳取绒期。
鹅们拔毛后一般7天开始长出小毛绒，35～40天就能生长完全，50～60天羽毛生长完毕，全身布满丰厚的羽毛， 所以大约50天为一个拔毛周期。
然后在上市前40天还能进行最后一次拔毛，这样总体来看对我们的生长和肉质影响不会很大。
你们瞧，这些残忍的人们啊，算计的有多好……
就这样，为了效益最大化，他们很快行动了。
06 噩梦
那天，一早我和一群成年公鹅被单独喂了一片奶片，后来从笼舍里放出来，几个大爷将我们赶到了一口小池塘里，我们很开心，好久没有自由自在地游泳了，想着为什么没让玉玉它们一起来呢？
等我们回到岸上，在草地上悠闲地啄啄草，晒晒太阳，日头高照已近中午了。这时又来了几个大爷大妈，他们俯下身把手插进我们的后背、腹部，以及翅膀下，到处摸摸然后点点头，最后合力将我们赶到另一个大棚。
一进门连我们这群呆鹅的眼睛都发现了场景不对，同时也感觉到气氛不对，总之哪哪都不对。
那里面像下了雪一样，雪白一片，走近一看，我和小米、豆粕儿的腿顿时就都挪不动了。
真是鹅界地狱哇，到处是同伴们嘎嘎的惨叫声，但这些人可一点不手软，他们一手拽着我小伙伴们的脖子，一手快速地把它们身上的绒毛薅干净。尤其是对脖子及腹部下面的绒毛薅的可仔细了，他们说那儿的绒毛品质最佳，保暖性极好。
被薅过的小伙伴们疼傻了，有呆呆卧在地上的，有歪歪扭扭哆哆嗦嗦扑棱着没几根大毛翅膀的，但它们都有个共同点，用悲悯的眼神看着我们刚进来的几个，用悲愤的眼神瞅着那些刽子手。
……
就在我们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时，一双双邪恶的大手向我们伸来，吓得我们，也是本能反应开始四散逃窜，可没一会儿我们的双脚就被绑住，被扔在了地上。
这时聪明的阿笙我才明白，一早那片奶片可不是普通的奶片，它叫“快拔灵”，是这群可恶的人类专门为拔我们的绒毛而研发的药，这种药物在我们体内可以让绒毛与皮肤更容易分离，为的是减轻我们的痛感，他们可正够仁慈的，这算是给我们的福利吗？
如果没有吃下这片药，直接生拔我们会疼得浑身哆嗦，可能发生严重的感染，甚至会被活活疼死。
按他们设定的流程：我们都吃过了药，水中洗干净了身上的毛，身上的水也晒干了，现在已到了拔毛阶段。
确实，肉眼可见我们这群鹅们身上的毛就像被烫过的鸡毛一样，在他们手下拔起来好像已不费力气，他们貌似受过专门训练，先从我们腹部的绒毛，接着是两肋、胸、肩、背、脖颈等部位。
我的心在滴血，我是一只对疼痛非常敏感，并且脾气火爆的大鹅，此时又惊恐又愤怒，暴跳如雷已让我忘记了害怕，我扑棱的最起劲，叫嚷的最大声，想吸引来哥哥救救我们，但一切都只是徒劳。
最后，反抗最厉害的我被灌的白酒也最多。他们用注射器套上细管把白酒推进了我的食道膨大处，10分钟后我就有点“飘飘欲仙”了，于是我迷迷糊糊地耷拉下骄傲的头颅。
他们也乘机对我下起了狠手，因为灌了酒，我的毛孔紧缩了，拔起来很费劲。但即便这样，他们把能拔的地方还是拔的片毛不存。
此时我虽然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但已彻底地失去了反抗能力，身体上的和心里上的，他们这使得是“杀鹅诛心”法吗？
我欲哭无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们说技术熟练的人5～7分钟就可拔完我们一只鹅的毛绒，手生的一般需要15分钟左右。但耷拉着脑袋的我感觉那是漫长的一个世纪，他们让我这只健康骄傲的大鹅心理产生了大面积的阴影。
自我预测如果再有下一次，我阿笙就不需要被灌白酒了，因为大鹅我有了这第一次惨痛的体验会顺从很多……
被拔了毛的我们整个小了一圈，我们被单独圈养了，大家的抗寒能力明显降低了很多，这时他们又开始精心喂养起我们。
尝过痛楚的我们知道，他们可没那么好心，50天后我们还要经受第二次活体拔毛……
07 尾声
今天是人类世界西方的平安夜，中国寒冬时节的腊月初二。人类这些高等生物已早早地裹上了鸭绒服、鹅绒服，盖上了鸭绒被、鹅绒被，暖暖地越着冬，过着节。
而我，不知道被第几次薅秃了的北方大鹅笙，和我的同伴们正浑身刺痛、凉气满身，嘴里呲溜呲溜、脚下一摇三摆地，踱步在宽阔的棚舍里。
……
白雪儿飘飘，鹿铃儿敲敲，甜蜜的平安夜又来到，快乐的圣诞节多美好！
平安夜，我的玉玉，还有它们的小青、阿草们却还与我们天各一方。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此刻就让我们彼此深深地思念吧，我坚信定会有心灵感应，把浓浓的爱意传递到你我心田……
祝你平安，祝我平安！
让那快乐永远围绕在你我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