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报广告版刊登着大面积的诱惑性的语言,再配上挑逗的图片,看得本人脸冒红光欣喜半天,哇哇,这是不是报社附送的春宫图啊?
在我的印象中,这类广告总是出现电线杆、厕所或某拐角偏僻处,现在也可以冷不丁地出现在手机上。总之,承载着它的媒介应有着隐匿、私有的属性。它跟梅毒、性病、灰指甲、白癜风等疑难杂症或疑似疑难杂症的不正规诊所一样,只能害羞地出现在群众面前,还得被人指指点点。但是该场所却堂而皇之出现在了正规报刊上,百感交集地享受着人们惊诧或窃喜的眼神,于惶恐中期待着电话与短信的到来——哇哇,原来我并不是黑户也!
说到黑户其实我也是。一出生就缴上300大元,却不给上户口。我无奈地头顶黑字度过了忧伤的童年时代,也造就了我现今敏感神经的心灵。有时小伙伴一吵架便抓我这伤口,忒不厚道。往往这时我会脸红气喘据理力争或神色暗淡不言不语。我不明所以地以为自己只可以晚上出门;害怕村长进我家门……我静静地坐在教室的角落,间或诡异地露出藏在墙后的半张脸。黑户让我成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孩子,它对纯洁心灵的杀伤力如此之大,也许一个伟大的偏执狂就这么产生了。直到有一日在户口簿上出现了我的大名,顿觉万物清明天地生光——哇哇,原来我不是黑户了也!
也许欢乐地喊出这句话的不止我一人。因为我时常看到伙伴们相互使性子侮辱时会在墙壁大书“某某是黑人”的字样。某某即刻觉得自己矮了一截,在伙伴们的嘲笑中哆嗦着擦掉自己的身份。这在当时是多么具有攻击性的语言啊。同样有攻击性的还有“某某是小狗”。写这话的孩子往往动作灵敏。四周张望一回后立刻疾笔如风,写完揣着粉笔掉头就走,神态得意而自在,似乎所有的不快皆在此中发泄了。某某看到往往脸霞通红,最具侮辱性的小狗帽子扣在了自己的头上却不知道是谁写的。有弗尔摩斯精神的就侦探一番,大多数孩子则会飞快擦掉字迹,以免更多人看到自己当了回小狗。也有直到现在仍然保留在墙壁上的,我本打算代为擦去,终因怕沾一手脏物而作罢。
人希望自己活得光明正大,一只狗也会争取自己的狗身自由。邻居严胖子养了一条名犬拉布拉多。此犬体魄强健,聪明乖巧极通人性,甚得其主人的怜爱。但有一件事情让严胖子极度忧郁——拉布拉多的体型过大,状似凶猛,不让伺养。他一直没办法领到狗牌。每逢夜幕降临时,严胖子才敢牵着爱犬出来遛遛。而且还得寻人少的地方,生怕保不齐吓到哪位大姑娘。严胖子着急起来总是拍肚子直嚷:我这是好狗,很老实,不咬人。最终所里来人把拉布拉多牵走了,说要检测它是不是一条恶犬。几天后所里来人告诉严胖子,拉布拉多果然非常听话,每天吃完了就睡,叫都不叫一声,更不吓唬人。这下把严胖子得意的,逢人就说是爱犬自己装老实争取到的狗牌。从此他便光明正大地与拉布拉多仰首阔步在阳光下,一起欢乐地汪汪直叫。
这又让我想起某男,我某一阶段的地下情人。我想把他发展到地上,可对方却不愿意,说地下惊险刺激,地上却得受他人指点。我大大地不解,问及原因,答到:美女配丑男可行,美男配丑女就说不过去了。还嘿嘿狞笑两声。我仔细审视他的面容,嗯,果然眉是眉眼是眼,端端正正、卓然不群一副君子像。我自怨自哀数分钟后离去。
可见个人的光明正大对他人而言有时是一种伤害。我伤了某男的面子。正如某地下场所突然间特立独行地光明正大了,如此地金鸡独立,对同行也是一种利益伤害。不同的是,该场所出钱买了广告位和领导的拍板,我却没有花钱去整容,所以我只好永远羞涩地活着。
如此想来,要光明正大是多不容易啊,非得几磨几难才得修成正果。既然春宫图已经登上了公众媒体,那么来吧,请不必心情忐忑,电话那端甜美如蜜的小姐正等着你呢。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对她说:哇哇,恭喜你们登上头版头条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