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情无义”的弟弟

“当整个朋友圈都在等520,哪像我,在等六一,没办法,太年轻,控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我沉浸在这样的自嘲中,处在对520礼物有期待却必须忽视的假装中,却收到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我瞬间泪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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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34个字,简单朴素,还配有一首从未听过的歌曲《姐姐》,只有我知道多么来之不易!

我的弟弟是一个非常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几乎对人情世故认知为“0”。

他的所作所为有时甚至让我怀疑,他到底仅仅是不懂人情,还是天生无情无义,对亲情、友情、师生情、爱情等各种感情都满不在乎?他对社交关系独有一颗“宁可无不想麻烦”的心态!

记得十多年前他上高二,需要从兰州转回原籍四川读书并参加高考。父母常年在兰州做水果生意,家里并没有任何人脉资源可以让他随意转校。

我准备去找我的高中班主任帮忙。对于阔别多年的恩师,我自然是需要提点水果拜访的,何况还有求于师。

我弟弟就很不开心,甚至气愤:为什么去联系读书,还要送礼?看成绩就是了啊!好像求人读书样!

我给他讲,这是基本礼节,他依然表示完全不能接受!

高二寒假,父母远在兰州,我带着弟弟跟着我的男朋友(现老公)回他老家过年。弟弟不会跟男朋友家的任何亲人讲话、聊天,天天沉迷于网络游戏不可自拔。

我对有这么个不靠谱的弟弟尽量不提及,只是一日三餐都要去网吧找人时多少有些难为情,又不得不接受他还小所以不懂事的“事实”。

但是,当我看到他的期末成绩单时,瞬间被点燃了,各科成绩都不理想,数学居然27分!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成绩那么滥?还有心思天天打游戏?怎么考大学?我责问他,开始给他讲现阶段学习如何如何重要!

他不仅一点悔意都没有,还理直气壮的怒回我。我不记得他到底说了什么让我忍无可忍,我控制不住到狠狠扇了他一耳光!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动手打人!截止今日,也是我唯一一次打人脸!

他当时就跑出门去,肯定是哭了!而我也是哭着跑出去的,在寻找,不知道他会去哪?

我给妈妈打了电话,第一句话已泣不成声:“我打了弟弟一巴掌,他可能一辈子不会认我这个姐姐了,我也不会认这个弟弟!”

后半句是假话,是潜意识里对即将失去这个弟弟的悲伤情感的一种应急回应!

我猜我的弟弟可能会跟父母打电话要钱、买车票去兰州,可能是因为当时他还小,不敢轻易“离家出走”,也或许是我男朋友在网吧找到他,给他说了些道理和暖心话,最终我弟弟,没有一个人离开,还是随我们一起过完寒假再回到学校!

多年之后,我回忆起那一巴掌,都心有余悸!但是至今我还没有发现必须后悔的理由!

因为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巴掌虽然伤害了他,但是还是给他以惊醒!一年多后,27分的他居然考上了大学!虽然不是什么重点大学,但是作为成绩一度差成那样,还能考上二本,也算很不小的进步了!

我弟弟考上大学,并没有感谢任何人,反而对我们共同的班主任,教育他时说过的一句话“你好好努力,争取还是考个专科”怀恨在心!

其实在我看来,班主任虽然小瞧了他,但是并非恶意,不至于这么气大,而对于帮助过自己入学的恩师,更多的应该是感恩!但他不喜欢这个老师!

事实上,他唯一感恩过的老师是儿时一位小学老师!唯一的“铁哥们”是儿时的玩伴,原因是为了筹集打游戏的资本,俩屁孩一起去旧工地捡废铁卖,险些被抓,彼此不离不弃,建立的“过命交情”温暖到现在!

这让我坚信,我的弟弟天生有情,后来的不谙世事,与家庭、学校、社会对“人际关系教育”的缺失密不可分,尤其是家庭教育对弟弟的影响很大!父母对人际关系认知有偏差,总念叨“有钱了别人都喜欢,没钱人,没有人看得起”!“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才会被看得起,其他都不重要……”等等。耳濡目染中,弟弟或许对这样的人际关系失去了兴趣!从而也必定没有收获更多的感情回应。

弟弟大学四年,我主动承担了他的学费和生活费,虽然我并不宽裕,但只要弟弟好好学习,我觉得自己付出这点不算什么,能减轻爸爸妈妈的负担,他们高兴,我的内心更感觉高兴、充实。

弟弟每年放寒暑假就到我家,我生大女儿的时候,正值暑假,从在家阵痛发作,到深夜去医院待产,弟弟和家人都一直陪着我!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所以什么也没有做,但是我知道他是心疼我这个姐姐的。

初为人舅的弟弟一直很喜爱他的小侄女,每次放假回来,终于有些事可以做,就是陪着侄女玩耍!我女儿跟舅舅也最是亲昵,不管多久回来,总是跳到舅舅肩上骑马马,欢喜得不得了……不愧是血浓于水!

后来,等妈妈在成都买房后,他再也不来我家住,我才知道,他其实一直不喜欢住在我家,原因仅仅是因为要睡沙发很委屈!

没错,家里物质条件是匮乏,房间不够,只有睡沙发,但是沙发还算宽敞,全家人一直待他无二心,怎么就这么讨厌姐姐家啊!

大学实习期,我弟弟学工程管理,跟着老公在工地上实习,很是吃苦赖劳,白俊的脸蛋被太阳晒得黝黑黝黑的,没有叫一声累!

他当时跟我老公交流的很多,但是对我的话听不进去,一说点教育他的话,他就闹:“不要给我讲大道理”。

其实想跟他沟通的都是最基本的如何学习做人做事,高谈阔论的大道理我也不会!奈何他半句不想听!

大学毕业季,我鼓励他在学校多跑招聘会、多投简历,自己努力找工作,但他无动于衷。

转眼大学四年过去了,我们全家喜迎他学成归来。晚上他沉着脸怯怯的跟我说:“姐,借我点钱,大四学费没有交,所以拿不到学位证!”

我听到好生气,学费呢?我给的学费呢?那还不是我辛辛苦苦挣得、省吃俭用存的血汗钱哪?怎么就没有交呢?

但是我并没有这么歇底斯里,因为我看到他脸上的战战兢兢,我们的关系还没有稳固到可以随意跟他咆哮的地步,我只有强忍住内心的愤怒,问:只有大四一年没有交吗?钱做什么用了?拿不到学位证,只是因为大四学费没有交还是有别的原因?交了就确定可以拿到吗?

他说只有大四没有交,交了就可以拿学位证,大四学费不知道怎么就用完了,自己买点衣服,和同学一起吃饭、唱歌……就用完了……

我很失望,但是只能帮他擦屁股,为了落实拿不到学位证书的原因,以防再出什么幺蛾子,我和他姐夫一起到他的大学去补交了学费,得知确实只要交了学费就可以拿到学位证书后松了一口气!

我给了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一千块,对他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生活费,你长大了,以后你都得靠自己了!我大学还没有毕业,正处于实习期的时候,爸妈就给我断了口粮了。

靠他自己寻找工作无果,后经我老公介绍,到天府新区一家施工单位工作。我和老公送他去的工地,看到他一脸斗志、信心满满,比较满意姐夫的帮助,我们甚是欣慰。刚到企业,所有的领导和同事都对他评价不错,像他这么能吃苦的90后不多!风里来雨里去!一切都是充满希望的样子,他的人生将由他开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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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他跟他姐夫的沟通非常密切,不懂的技术问题都会一一请教,慢慢的,他跟他姐夫的交流越来越少,跟我的交流本来就不多,多跟他说两句,就挂电话,而且从不来我家!

不到一年,我老公接到他单位领导的电话,问弟弟怎么一周多都没有去上班?我们电话联系不上,焦急赶到父母家(父母在兰州不在成都家里),发现他在家睡觉,叫醒了,也是满眼通红,肯定是刚熬了通宵游戏。他极不耐烦的想我们离开,他好睡觉,根本不想搭理我们,只说打死不想去那工地上班了!

虽然我们认为他放弃的是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而且这么不负责任的逃离应该受到严厉批评,但是看到他如此颓废的样子,我想说什么他也只是反感,就对他说:工作辞了就辞了,但是得完成正常辞职流程,不辞而别算什么?确认不想干,辞职后好好另找工作!

至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从“喜欢那份工作”到“死也不去那边工作”的原因,估计是他只顾埋头苦干,不抬头看路的性格,导致他工作外的时间跟同事不能打成一片,加之认为自己是通过熟人介绍去的,听不惯闲言碎语而工作很不开心导致!

后来他打了三个月游戏后,自己找了份中国十九冶的施工管理工作,去到贵州修公路。

刚去的时候也欢喜雀跃,领导对他说“小伙子好好干,我看好你!”让他激动万分!

结果……跟第一份工作如出一撤,曾经闹着,我再也不去你们给我找的工作地方上班的人,又一次给我打电话:“姐姐,有没有合适工作介绍?这边太累了,所有施工员中我负责的事情最多最累,还被领导天天骂,那些没有做什么事情只会说的施工员反而被骂得少!”

我给他说“国企的领导爱骂人是正常现象,哪个工作是一帆风顺?你只要把自己的工作相对别人而言做到最好,不断进步,领导骂你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少嘛。”

他说:“受不了,我就想找个不骂人的领导!”

这是他主动给我打的第一个电话,我自然先是兴奋一阵,挂了电话,对他又一次遇到“职场瓶颈”感到惋惜和担忧,同时又拼尽全力到处打听有没有工作机会。

把他自己写的一份只能得45分的工作履历实事求是的美化到85分的水平,终于通过老公的姐夫所在公司的面试通知。

我弟弟凭借总是第一印象高分的优势顺利通过了面试,到广西一水电站项目做施工管理,一直工作到现在……

这份工作,至今他还没有出现“瓶颈”,但是他跟我们的关系却越来越疏离了,以前他很崇拜他姐夫,有什么问题都会虚心请教,现在一年半载不会有音讯,我偶尔打电话给他,他也只是敷衍几句,草草的挂断电话!

他再也没有来过我家,每年过春节也不会跟任何亲朋好友见面,只窝在家打游戏。

前年,父母让全家一起回老家参加跟他一起长大的表弟结婚喜宴,他说再跟他提回老家,他连成都的家都不回了。

让我彻底伤心的是,去年他出发去广西上班前没有来见我,我生二女儿时,他刚好回家休假,虽然是第二次生产,我还是对是否会有意外出现产生诸多联想。

我进医院时给他发信息,他没有来看我;

我生了孩子,给他发信息,他没有来看我;

妈妈从兰州回来让他一起来看我,他让妈妈一个人来,依然没有来看我。

同在一座城市的西边啊,能有多远的距离?只是心的距离无法衡量罢了!

大女儿以前心心念念都是舅舅,永远记得那个还在读大学每年回来要顶高高、带礼物的舅舅。由于近一两年没有见过舅舅,也不像以前还能经常听见舅舅的电话,大女儿已经对舅舅的概念越来越模糊了。二女儿更是出生很久都没有见过舅舅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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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年,成都的房价一路飙升,27岁的弟弟迟早要成家立业,有一个稳定的家。我多次打电话给他和父母商量买房的事情。

我试过各种方法建议弟弟买房:

第一次建议:因为成都一手房限价,他姐夫所在公司的新楼盘定价很划算,比周边二手房便宜好多,买到就是赚到,要不要想办法买一套?

他坚决不同意买姐夫公司楼盘,感觉与姐夫有好深的敌意似的,而且给父母说过几次“姐夫还没有冯哥(我老公的姐夫,现在工作的介绍人)对我好”。

让我有些纳闷,其实老公虽然也是不善于表达的人,对但弟弟一直也还不错,为他的学习、工作没有少操心,怎么就连冯哥都不如了?怎么就没有恩情却有敌意了?

第二次建议:“妈妈的小房子买了,换套大的,你以后结婚生子都可以住得下!”

他说:“我不买房,我以后没钱可以住妈妈的房子,我以后有钱了另买房子,也是要跟妈妈分开住的。”

第三次建议:“分开住也对,爸妈始终应该有自己的房子,爸妈的房子不卖,我们和爸妈一起想办法单独再首付一套写你的名字,你负责月供!”弟弟说:“我不买房,月供压力太大,马云说了房价一定会降,将来一点不值钱!”

第四次建议:“如果你觉得月供压力大,到时我和父母帮你,大家一起月供!共同努力一定能解决问题!”

弟弟说:“我说不买就不买!不要再跟我说买房!买房也不一定买在成都,有可能买在广西、兰州,不喜欢成都!”

父母老了都是要从兰州回成都的,广西更是没有一个亲人朋友,广西深山里的水电站项目很快也会竣工,转战下一个项目现场,买在广西为哪般?他这些买房的打算,完全是逃离亲人的节奏。

我无数次给他说,不要逃避,如果是因为觉得自己要出人头地后才与亲人接触,就完全没有必要,对于亲情来说,陪伴比金钱重要多了!何况你与同龄人比,又不算差!为什么不愿意面对亲人?钱可以慢慢挣,陪伴的时光错过了就过错了!

他说不是钱的原因,也没有逃避,就是觉得“见亲戚,不!好!玩!”

所以我至今不明白他“六情不认”的原因。

去年春节前,我给他打电话,问他春节什么时候回家,他说不回家了,就住工地。

当晚我半夜难以入眠,老公陪着怅然若失的我聊天,我说“有这个弟弟,跟没有这个弟弟一样”!心生凄凉!

过了几天,我弟弟说过年要回来,先回成都,再回兰州。我有些惊喜到不敢相信。我给妈妈打电话,妈妈也表示难以置信:“要来了才算数!”

我猜想可能是我老公给我弟弟说了我的郁结的心情,终究“铁石心肠”的弟弟被我焐热了。

不管什么原因,除夕,我弟弟终究没有一个人孤零零守在工地上,而是间隔多年之后,我们又团聚在一起度过除夕!大女儿终于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舅舅,二女儿终于第一次见到了舅舅!我弟弟左手抱一个大侄女,右手抱一个小侄女,三人笑作一团!

我有感而发对他说,除夕最开心的就是跟弟弟团聚在一起!

他风淡云轻的说:“就你一个人想的多,别人都不会认为不在一起过年有什么不妥!”

我说:“我不是别人啊,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是你唯一的姐姐!春节,家人就应该团圆在一起”!

春节,我提醒他给他口中比姐夫更好的“冯哥”拜个年或打个电话,感谢下冯哥的照顾。他说:没有必要,以前上学老师就教育:“你们好好学习就算对我的报答,我不需要你们送礼!”所以我现在好好工作就是对冯哥的报答,不用客气!

我再一次质疑,学校没有最基本的“感恩之心”、“社交礼仪”教育不是成功的教育!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是时光让我的弟弟成长了吗?两个月前,我弟弟主动打电话问“现在要回成都买房,要什么条件?”我给他说:“第一步先通过本科学历入户天府新区,然后就有资格在成都各区买房了,凭借刚需的优势,摇号的中签率比一般要高!”

然后弟弟问:“首付需要几十万哦,爸妈只有十多万,你有吗?”我说:“我现在没有,但是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先取得资格摇号,摇中我们一起凑钱,我相信一定能凑到!相信姐姐!”我说的是实话!我并没有充足的钱可以马上支援他买房,但是我想尽力去实现!

他开始准备迁户资料,说等下一次休假就办理迁户手续。

2018年5月15日,成都房地产又出新政了,“通过人才落户等迁户口到成都未满2年的,必须要1年以上社保”。

哎,弟弟倒是终于想通了要买房,又缺了社保的必备条件,暂时买不了房!不过没有关系,至少我看到一点星星之火,那就是我弟弟回心转意了,不想再远离亲人,他想回成都,想回亲人身边定居,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2018年5月20日,突然收到弟弟发给我的信息:“谢谢你,姐姐,以前年少不懂事,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对我的付出,真的有个姐姐很幸福。”并且配有一首贾盛强唱的《姐姐》。

或许弟弟的文字一点不煽情,却让我心潮澎湃,因为我发现我弟弟的变化,就如终于见到浪子回头的感觉,我不假思索的回复了长长的文字:

“我还没有听歌,看到文字,眼泪直流,我知道是幸福的眼泪,不是因为我真的付出什么了,也不仅仅是高兴我弟弟懂得感恩了,而是明白我终于等到了,我的弟弟终于长大了!原本你在我心里就应该是这样懂事的,而不是无情无义幼稚叛逆的,一切会是越来越好的样子!我好开心,终于等到你,还好没放弃,其实,不管等再久,本来也永不会放弃!每棵花草树苗都会长大,只是早晚不同而已,你一直没有开花,是因为你要长成参天大树!”

弟弟的回复:“当我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我也想哭,这辈子就这么几个亲人,等我长成大树的时候就该我照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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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依然简单朴素,但是我就是突然觉得好有安全感,等我老了,还有比我小近十岁的弟弟照顾真好!

我迫不及待的把我们的对话截图给爸爸妈妈,爸妈也很欣慰,其实不管是路边小草还是参天大树,一家人平安健康,其乐融融就是幸福!

有个弟弟真好!如果你也有一个伤透脑细胞的小弟弟,如果你也有耐心静待花开,相信终有一天,他会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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