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晴在晚上十一点回到家,她深吸了一口气,把钥匙轻轻插在门锁上。打开门后,屋里的没有一丝光亮,黑暗将她的不安包裹。
她蹲在玄关处,把鞋子脱下,垫着脚尖向房间走去。黑暗中的触觉尤为强烈,于晴小步踩在客厅的大理石上,冰凉的触感从脚底传来,她加快脚步走回房间。
“这么晚回来,准备去哪?”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打在于晴的身上,凉意从脚底漫开,升向她的每根头发丝。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拖鞋打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每响一声就有一条蛇往于晴僵了的身子上爬。
它们皮上的鳞片靠着于晴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身子则紧紧缠着于晴的胸口,于晴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你还知道回家?”于礼掐着于晴的脖子,他手上的茧子磨着于晴光滑的皮肤,像是一把钝了的刀划在玉上。于晴睁大了双眼,不敢动一下,她怕下一秒于礼就会掐死她。
于礼猛地把于晴往前推,于晴失了重心往前倒,她的脸直直撞在墙上,温热的血从鼻子流出。于晴觉得自己的鼻子可能碎了,碎成一片一片的,她舔了舔流向嘴角的血,热的。
于礼把客厅的灯打开,暖色的灯照在他身上,于晴眯了眯眼睛,看清了他的脸。这张和她有三分相似的脸,此时正狰狞地看着她。
于礼向前走了两步,他伸手拍向于晴的左脸,问:“问你话,怎么这么晚回来?”于晴的脸比于礼的手还小,只被打了一下,脸上就出现了红色的印子。她低着头,用很恭顺的态度说:“今天晚自习的时候,数学老师留得晚,我就多问了几个问题,没有下次了,我以后一定早点回家。”
于礼捏着于晴的脸,把于晴干瘦的脸捏得变形,他把脸凑近于晴,问:“数学老师?是他喜欢你?还是你喜欢他?”于礼的指甲钳着于晴的骨头,他说话时的口水喷在于晴脸上,混着她脸上快干了的血,把她整个人弄得肮脏无比。
于晴感觉脸部快失去了知觉,她回道:“数学老师是女的,四十多岁,她已经结婚有孩子了,我怎么可能会和老师有那样的关系。”于礼把于晴往地下推,骂道:“你不会?你那婊子妈妈可会!你是她生的,都是一样的贱!”
于晴撑在地上,小声说:“我不会的”。于礼使劲踢向于晴的腿,边踢边说:“把你的腿搞残了,我就相信你不会”。于晴抖着身子缩成一团,于礼的脚在她蓝色的校裤上印上一个又一个脚印,像是锈了的铁棍,将她的皮用力磨去,伤口闷在厚厚的校裤下,疼痛使她窒息。
于晴放声求道:“爸,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于礼停了动作,他蹲下身抓着于晴的头发,于晴的眼睛比她鼻子下的血还红,睫毛和眼角上挂着眼泪。于礼把她往一旁推,骂了一句贱人就走了。
于晴的脸贴着冰凉的地面,房顶的灯光照在地上,晃出一圈又一圈的光亮。她抱着双腿,把自己环在一片小区域内,眼泪流在大理石上,却不容易干。
不知过了多久,她颤抖着起身,撑着墙走回房间。每走一步就像踩在针上,密密麻麻的疼痛刺在她身上。
于晴把房间反锁后,从抽屉里拿出一袋药。她把校裤脱下,脚背到大腿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是旧伤,有的是今天的伤。于晴右腿上有一条很长的伤疤,是刀割的,在她十岁那年,于礼喝醉酒砸了她的房间,用水果刀割的。
于晴把红药水涂在伤口上,她的眼泪流在那条刀疤上,一瞬间,好像新痕旧伤都活动起来了。
它们拉着于晴背上的伤,胸口上的伤,肚子上的伤,一起跳,一起喊。于晴感觉身上没一处好地方,手也抖得不成样子,她把药扔到一旁,埋在被子里捂嘴哭了出来。
第二天于晴起床后没看见于礼,她瘸着腿走进厨房,冰箱里一览无遗。她叹了口气,背上书包出了门。
于晴所在的班级是A市重点高中的重点班级,她在教室门口遇见数学老师。彭丽问:“于晴,昨天我给你留的题思考出来了吗?”
于晴摇了摇头,说:“老师,那道题有些难,我做不出来”。她昨天回家就被于礼打得满身是伤,根本没精力学习。
彭丽笑了笑,说:“那道题确实有难度,下课或晚自习时你来办公室找我,我和你说说思路”。
于晴和彭丽道了谢后走进教室。
“等等”彭丽叫住于晴,“你的腿怎么回事?一瘸一拐的,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昨天回去的晚,没有看路,不小心摔了一跤”
“看医生了吗?”彭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