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想读到读完,经历了222天。
从开始读到读完,经历了几个月。
而这其中更有疫情爆发的事件发生。
我们从《苏东坡传》中到底感受到了什么?
整本书从苏东坡的童年、青年的成长,到壮年的仕途追求,再到后来的老练通达,最后是老年的流放岁月,把苏东坡的一生都说遍了。然而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与王安石的斗争岁月,与老年流放期间的旷达心境。
林语堂先生不愧是苏东坡的头号粉丝,把东坡一生最大也是最看重的政敌(其余在晚年迫害苏东坡的当权者,在其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或者毫不在意,甚至依然当做朋友看待)王安石,与他力推的新政,贬的一文不值,是迫害百姓的罪魁祸首,而苏东坡则是毕生政途都在于王安石坚决斗争和收拾烂摊子。对于王安石新政的褒贬对错,我想还是要多读读其他人的看法,才能做到明辨是非,有机会可以读读梁启超先生的《王安石传》,看看一个感同身受的人,是怎么看待王安石当年的变法的。
苏东坡当政为官期间,不管是执掌朝廷的大官,还是护佑一方的小官,都很体贴百姓,积极地去与人民打成一片,是个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好党员干部,除了收拾王安石留下的烂摊子,在护佑一方期间他也为各处做了很多实际的好事,修筑水渠、建立公立医院、缓解人民的负担等等,所以他很受百姓爱戴。只要他有能力上达天听,他就会坚定地反驳他不认可的中央政策,坚定地反驳当权者的意见,因此有人说他情商低,相比起来他的弟弟子由,也是执掌过大权的人物,就沉稳得多。但如果他情商低,由如何能做到面对晚年的颠沛流离,能如此地乐天知命,如何做到每到一处地方,都受尽当地从官员到百姓的欢迎爱戴(甚至让很多热情待他的官员丢官),如何做到能与各地不同的百姓促膝而谈,每日家中宾客不断呢。要我说,他只是太有原则,太坚持对的事情,太有责任感,别人不说,我苏轼偏要说。也正因此,他得罪了当权者,却收获了百姓与后人的尊敬。
苏东坡的这种原则性与责任感,这种毫不圆滑妥帖的性格,注定了他的政途起伏全看皇帝是否信任他。当皇帝(或太后)信任他时,他就得以执掌天下,得以任风吹雨打而不倒,当皇帝昏庸不知善恶时,他便只能随当权派摆布。好在他有声望,有民望,有才气,无论被调往何地,始终都能得到当地人与官员的欢迎,也许当权派始终没想明白,对于如此喜爱热闹的他,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他就能如鱼得水般找到生活下去的喜悦。
苏东坡的才气,来自于他童年的学习与天纵的智慧;他的声望,来自他的原则与坚持;他的民望,来自他随处席地而坐与百姓对谈的不羁与过去为政时对百姓的体贴。当要像他一样随遇而安,最重要的恐怕还是他的乐观性格。
“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好人。”
所以,苏东坡过得快乐,无所畏惧,像一阵清风度过了一生,不无缘故。
我们看到,不论到哪,苏东坡都能发现当地风景的美好之处,都能发现当地的美食、美酒,交往新的好友。在黄州,在苏杭,在惠州,他都能找到生活中的惬意自得,也因此每每他的快活诗文被当权者看到后,都郁闷地发现他居然生活的很快乐,于是又将其派往其他地方。即使被调往海南岛,闷热潮湿且汉人与当地人交往不密的地方,他依然能做到每日迎客或者与民对谈。也许唯一令他烦扰的,便是好不容易在一处地方找到了生活方式,建立了自己的屋子,打算将家眷迁来同住时,就不得不起身前往下一处未知之地。
那个年代,行程是很慢的,苏东坡的调迁跨越了东西南北整个中国,一走便是几月半年,在我们如今看来是何其烦恼,但于他也许只是去看看新的风景、发现新的物貌的期待。
我们可能很难真正学会他的心态,尤其在当下这个年纪,想想苏东坡在二十几岁时,书中说:
此时东坡正值壮年,二十五六岁,便有飞鸿踏雪如此洒脱之风。
也许我们在这个年纪更该学的是苏东坡治学的方法、对仕途的追求,对有所作为的期望、对惠及一方的胸怀。等到了老年,或遭遇挫折时,再想想东坡的旷达。想起曾读过一篇小说,主角名字叫苏旷,如今想来,说不定深意在此。
回头想想,当我们遇到苏东坡类似境遇的时候,会如何自处?我们会不会坚决抗议?会不会大胆地说我不同意?能不能做到随遇而安,能不能从生活中随处发现喜悦呢?
也许这份胸怀,也是和其父苏洵一脉相承的吧,如其在对亡妻的祭文中说:
死者有知,或升于天,或升于四方,上下所适如意,亦若余之游于四方而无系云尔。
苏东坡曾做过一首词,给当下所有证遭遇挫折困苦的人们:
孤馆灯青,野店鸡号,旅枕梦残。渐月华收练,晨霜耿耿,云山摛锦,朝露漙漙。世路无穷,劳生有限,似此区区长鲜欢。微吟罢,凭征鞍无语,往事千端。
当时共客长安。似二陆初来俱少年。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闲处看。身长健,但优游卒岁,且斗尊前。
——《沁园春·孤馆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