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问团队管理:奖励与惩罚

概述

前面我讲了定目标和追过程的关键动作,今天我们来聊一聊拿结果的闭环动作“奖优罚劣”。

如果把拿结果比作种菜,那么定目标就是在筛选种子,确定最终要种什么;追过程就是照看种子生长发芽、浇水灌溉,对过程进行持续管控和追踪;而奖优罚劣就是通过给种子施肥(优),洒农药(劣),保证这一次种得好之外,也让这片土壤(团队)在未来还能继续播种、结果,进入良性循环。

所以“奖优罚劣”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能让团队形成可持续发展的氛围,是拿结果的闭环。而我们在这个过程中要注意的就是:引导人性而非对抗人性。

趋利避害是本能,任何人都希望付出和回报成正比,这是人性所驱。如果你在“奖优罚劣”时,团队中的优等生和差生得到的回报(收益)一样,就是在对抗人性,高绩效的同学缺少奖励,低绩效的同学缺少鞭策,势必会引起不满,影响团队发展。那具体要怎么做呢?

什么是奖优、罚劣

你首先要对“奖优罚劣”有个清晰的认知。在我看来,奖优是通过一些具体的动作(调薪/晋升)告诉大家团队选择什么样的人,鼓励什么行为,罚劣表明团队不需要什么样的人,不能容忍什么行为……它的本质是传递团队要什么和不要什么。你也可以理解成论功行赏,按结果问责。

奖优最终会落到物质和精神上:

  • 物质上的奖优作用大,但是频次较低,比如以半年/年为单位的晋升、调薪,它能够打开成员的天花板,比如拿了A绩效的同学,第二年他依然希望是A而不是B,从而提高对自己的要求与期望,更容易取得好的成绩。

  • 精神上的奖优体现在日常行为上,频次较高,比如你关注和肯定某位成员的行为,在团队内通过邮件、钉钉等方式简单鼓励推广他的行为。

  • 罚劣也会落到物质和精神上,但它是动作而非目的,你要通过罚劣来传递团队不能容忍什么样的行为,以此提醒、鞭策大家。奖优和罚劣是相互依赖的。

当然,一些同学在“奖优罚劣”上会存在一些误区:

  • 没有意识到奖优罚劣的示范作用。 你要把“奖优罚劣”当作宣传动作,把结果辐散出去,比如玛丽拿了 A ,那你要让别人看到,玛丽是因为怎样的表现,拿到了怎样的结果,要让成员产生想要学习和模仿的热情,发挥玛丽的示范作用,引导团队风向。

  • 注重罚劣,忽略奖优。 这一点与你获得的权利息息相关(我有权利去让你做不喜欢的事儿)甚至有的 Leader 喜欢用罚钱的方式(开会迟到、报告不合规等)来做日常的“罚劣”。可当你只能用惩罚来驱动一件事儿时,你未来也只有惩罚这一条路了,惩罚带来的是负面的能量和情绪,对成员的影响也是负面的。

  • 奖惩动作过于儿戏,容易被滥用:“奖惩动作”要建立在尊重的基础上,让成员有收获和反思。比如当系统出现故障,如果你换一种方式,比如直接责任人组织内部复盘,跟进后续的改进动作,那他会在今后的工作中避免这件事。要注意,“奖惩”不是宣泄情绪与不满的动作,而是带有目的性,先想明白你的目的是什么。

奖优罚劣的关键动作

  • 绩效考核
    一般而言,绩效考核是对 KPI 达成的 Review,是从结果的维度给成员做分类的动作,比如哪一部分同学是A,哪一部分同学是B。我们在刚开始设计目标设计时,就要明确结果是如何考核并度量的,将其形成具体的 KPI ,作为结果的指向灯。要通过绩效考核清晰地将我们“要什么,不要什么”明确、公开且坚定地传达给所有人。

一般互联网公司的考核是以全员为基数,按照 361 或者 271 的比例划分出绩效等级(A、B、C)我总结了几个最容易踏入的陷阱。

新人和老人之分: 往往新入职的同学都默认给了 B ,甚至有人被强制分配了 C ,不是试用期间干得有多差,仅仅是因为他入职时间最短,绩效结果在当前那一秒对他的影响最小。

高 P 和低 P 之分: 越是高 P 的同学低绩效就越少,大部分 B、B-、C 的绩效都被安放在了低 P 的同学上。

Leader 和成员之分: 作为老板的直接下级,管理岗位的人绩效都不错,一个团队即使整体结果不理想、成绩很差劲,负责人往往最低拿个 B,但是组内可能就要有更多同学拿 C。

离职和在职之分: 考核前离职的同学,不管他之前有没有出色的成绩,绩效 C 他是背定了,Leader 不用纠结 C 指标的人选,这也算是常规操作。

其实绩效考核对于技术 Leader 而言是一个给团队做体检、给自己照镜子的过程。其中你会发现积累了很多的问题,问题多不可怕,不知道问题、看不出问题、对问题视而不见才真正可怕。

上面这些问题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对错,在事后的证伪我认为也意义不大,我建议你首先要认识到团队是否存在类似的问题,不同问题所造成的影响是什么,然后再结合团队当前与未来的情况考虑是否要忍痛解决。你可以参考两个关键点:如果做了严格的调整,团队是否能更加健康地发展下去?以及如果不解决这些矛盾,下一次的团队考核问题是否更加严峻?如果你的答案是“Yes”,那我建议你早点儿把解决该问题提上日程,毕竟管理是面向未来的。

总的来说,我们要从一开始被主观因素影响,逐渐认识到客观的环境与现实,最终在理性与人性中寻找一个平衡,让大家看到付出和能做出好成绩的同学,回报是远远高于其他人的,对于拖整体后退、持续不能改善的同学,团队是不欢迎的。

  • 绩效面谈
    绩效考核结束之后,你会有一个对齐结果的动作:绩效面谈。不要小瞧这个过程,从我过往的经验来看,真正改变团队未来的未必是绩效系统上显示的 A 或 B ,而是绩效面谈的效果。

绩效面谈的核心出发点是通过这次绩效的结果改变某些行为与认识,让团队在未来取得更好的成绩,并不是单纯地通知结果。比如“李明你今天的绩效是 A,玛丽你今年的绩效是 C”,如果是这样谈还不如邮件通知更加省力。重点是讲明白为什么是 A 和 C,你的考核与成员自评间的分歧在哪儿,同学以后要怎么提高或改进,你们最终的共识是什么。

所以每年考核季的时候,其实我花在绩效面谈的时间要远超出打考核本身,投入了相当多的精力,我老板(原饿了么 CTO)经常说,绩效这件事儿的重要程度仅次于线上宕机。

当然了,沟通的形式没必要固化,但由于沟通的内容对成员未来的收益和发展影响很大,所以应该有相对正式的感觉,最好还是有一些仪式感。绩效面谈由主管、员工、HR、主管的主管(可选)一起参加,可以参考的绩效面谈流程如下。

开场定基调:讲清楚你们接下来要谈什么、怎么谈、过程是怎样的,让成员明确这是一个可以平和而坦诚的场合,沟通是为了彼此更好地发展与未来。

员工自评:听员工讲自己对绩效的理解,以倾听为主,这一点是最重要的(我不建议你讲的比员工还要多,真诚且认真的倾听会给你带来更多的收获,比如从对话中寻找并认识自己的不足)不要随意打断对方,不清楚的地方可以问但要让员工完整表达出自己的理解和认识,从中可以看到员工自己的感受,也侧面反映出对组织、对管理和对你是怎样的态度。

主管评价:结合绩效考核的结果,以及刚才员工自评的内容,逐条说出你打分的 Why,要给出你的观察、你的思考。

对焦共识:往往员工自评与主管评价会有落差,这个落差往往是双方所处角度和所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同造成的。这些分歧要掰碎了、揉开了,一条一条地聊透。

面谈总结 & 后续跟进:这几讲中我一直强调管理动作一定要形成闭环并且可持续。换句话说,面谈结束后你一定要有所行动,面谈时热火朝天,聊完之后没有任何动作上的变化,光说不做不仅会让大家丧失对你的信任,同时也错过了改变团队最好的时机,这一点是大忌。

除此之外,在整个绩效面谈环节,不排除有同学情绪会比较激动。作为 Leader 要保持清醒,不要陷入情绪化的对抗中。本质上你们是同事而非家人,可以体谅但不能对结果妥协,不能用情感和主观去驱动你的逻辑,带有同理心地从理性的角度探讨并陈述事实,讲明原因和背后的思考才是你最正确的选择。

  • 薪酬激励
    绩效的考核与面谈结束后,接下来就是薪酬激励。一般来讲,互联网公司中研发薪酬主要由三部分组成:月薪 + 年终奖 + 期权,当然有时大家也会将晋升、职能调整看作是激励的一部分,这里还是围绕薪酬激励为主,不管绩效考评和面谈部分做得多么到位,如果薪酬激励没有处理好,很可能出现与预期截然相反的情况。

薪酬是对绩效和结果的激励,绩优的同学会得到些资源的加码,并且促使大家在未来可以持续保持良好的输出,如何分配这些资源为未来创造价值对你来讲就成了考验。可能在有些公司你不会直接操作这些资源,但并不表示与你无关,你给团队成员打的绩效、与上级做团队人才盘点等环节,都是在无形中影响了资源的分配。

最近几年随着团队规模的扩大,我在每年做调薪和年终奖分配时都尤为痛苦,但是资源总是有限的,团队越大你会觉得资源不够。你总是幻想着希望所有人都满意,做出功劳的、苦劳的、跟着做的、陪着做的,你希望他们一年下来都能有不错的收获。

薪酬分配可操作空间很大,但你会更纠结,比如要考虑历史问题,有人入职时薪资低,即使涨幅后也不算理想,那这次调整后如果达不到预期他是不是会流失?或者有的同学这一年非常辛苦,但是由于一些客观因素最终项目的结果没有得到认可,年终奖要按什么标准来?

在这个过程中,你的主观因素就会作祟,会出现人性与现实的博弈,我也很难有完整的解法,只提供给你三个基本原则:

问自己是否敢将资源分配的逻辑与规则在阳光之下讲出来。一个逻辑越是黑盒,问题与矛盾就会越多,可能不需要你真的公布出来,但是你具备可以正面讲出来的能力。

不要撒胡椒面,也别做大锅饭,让好的结果超出预期。在资源分配时,最忌讳的就是想“不患寡而患不均”,你想让每个人都满意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不满意,甚至让真正绩优的人心生不满,这就与奖优罚劣的初衷相违背。对于非常绩优的同学,参照8/2原则,你甚至可以更极端地做出策略,他预期100就给他120,让他超出预期。

面向未来而非现在去做考虑。资源的有限性就决定了必须有取舍,当下是要苟且还是要断臂求生,这个决策一定是要 Leader 来做的,你应该面向未来去权衡。

牢记资源总是有限的,资源分配本身是博弈,有人多就要有人少。这种情况下,平均分配的结果不是普天同庆,而是所有人都不满意,每个人都觉得少。与其如此,不如把资源倾斜到那些你团队最优秀、绩效最好的同学身上,让他们得到预期的收益甚至超出预期。

总结

今天这节课,我从自己的经历出发,分享了与奖优罚劣有关的话题,这个管理动作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往往做起来并不容易,因为我们很容易先入为主,受到主观情绪的影响。虽然绩效考核、绩效面谈和薪酬激励是“奖优罚劣”的三个常规动作,但这并不是全部的,你也要考虑日常的、非物质的精神激励,比如对优秀行为的认可与推广、为优秀的同学在更大范围内制造影响力、不断树立榜样去影响这个团队。

总的来说,你在做“奖优罚劣”时,心里一定要有个度,也就是你的团队在“奖优罚劣”上要认真到什么程度,它是拿结果的一个闭环,会影响的不单单是你今年的事情,还会影响你团队明年的发展,所以要认真对待。


奖优罚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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