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一:
“老公啊,晚上你早点回家帮我带娃,我今晚有约!”
“有约?又是那个千年小三卢小茜吧?”
“什么叫千年小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损啊?那是我发小!她这事不找我能找谁啊?”
“她这是第多少次下决心要跟那男的分手啊?”
“不是,她这次是要找那个原配摊牌……”
“什么?张大穆,你一良家妇女这种事掺合个什么劲儿啊?你不嫌晦气啊?我警告你啊……”
“说好了每个月放我三天自由时间的,这是我自由时间我自己支配,你回家好好带娃娃,我这个月多给你两千块零花钱!拜拜!”
画外:
我叫张大穆,一名注册会计师。34岁。两点一线的职业妇女。我还有对双胞胎儿子。嗯。也就是,两个儿子。孩子们刚满100天我就在婆婆的催促下出来上班了,挣钱养家是我和老公这几年唯一的目标。感谢我有个好公婆。
我发小,卢茜,某事业单位HR。所谓的千年小三,是因为她跟一个优质已婚男已苟且了七八年了,直接把自己沦为了一枚熠熠生辉的大龄剩女。
今天是卢茜的35岁生日,她决定在这一天给自己一个了结。于是,她找到了那个男人原配的联系方式,约到了她常和男人约会的那个西餐厅。为了壮胆,她把我给捎上了。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毕竟我现在也是某男的原配,对于这种婚姻中不可预知的突发状况,我很想知道一个原配的正常反应是什么?
场景二:
我提前一小时下班陪卢茜在公司楼下吹头发,一边听卢茜絮叨那个原配的基本资料:“她比我家袁先生大三岁,也就是足足比我老一轮呢!”
卢茜口中的袁先生就是她勾搭了多年一直还未修成正果的已婚男。我没见过正脸,倒是见过匆匆别过的背影,从身材和头发的保养程度来看,让卢茜心心恋了这么多年放不下,也是有理由的。
“生了三个孩子了,你能想象吗?一个比我大一轮的老女人,生了三个孩子了……还死乞白赖的不肯离婚....”
“也就是你们在一起了之后,袁先生还生了第三个孩子?”
“是啊,指望用孩子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哈,女人的惯用伎俩啦!袁先生觉得孩子小,放不下。现在老三都上小学了,我看他还有什么理由!”
我突然有点后悔陪卢茜来找打了,我甚至感觉到吹头小哥憋着脸的贼笑。
场景三:
我们比约定时间早了半小时到达指定地点,卢茜香喷喷的坐在位置上反复端详着自己的妆容。单是口红的颜色就反复调整了几次,“你说到底是大红色好还是姨妈色好?大红色是正室的颜色,可以刺激到她。姨妈色气场足,可以威慑到她,你说,哪个颜色比较适合我?”
“卢茜,你今天是来摊牌的,不是来相亲的,你犯得着这么兴奋吗?”
“大穆啊……其实我紧张的要死啊……我是真怕我这刚吹好的头发,今天会有去无回啊……”
我喝了两杯柠檬水,跑了三趟厕所的功夫,原配终于姗姗来迟了。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我至少就笃定了一件事,卢茜的头发,今天应该是能保住了....
场景四:
“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我本来估算二十分钟可以到的,没想到今天是周末所以到这个片区的车流量比平时要大,所以出现了十二分钟的延误。也就是说原先预留的五十分钟的聚会时间现在只剩下三十八分钟了,因为我答应我小儿子八点半到家的。这是我的名片,你们可以叫我lily,那么,我们可以现在开始了吗?”
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她的热情感染了,我起身,双手接名片,甚至回握了她伸出来的双手,好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当我回望到卢茜一脸鄙夷的表情时,才发现自己似乎站错了队伍。赶紧悻悻然的坐下,可是,我们要怎么开始?
卢茜一口闷了超大杯的拿铁,像是背书一样的正襟危坐起来:“我是卢茜,我跟了老袁八年了。也就是说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已经介入了,你打算装傻到什么时候?”
对方一副被刺激了的表情,眼神开始迷朦,鼻孔开始大幅的一张一翕,我心里暗叫不好,说时迟那时快,对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一张面巾纸掩面而下,紧接着听到三声明显感受到刻意的抑制却又完全无法控制力道的喷嚏。
“啊...嚏,啊...阿嚏,啊...阿嚏!”
“呃....lily,你...还好吧?”我开始一边打圆场一边用眼神嗔怪卢茜太直接,一点迂回婉转都没有。
“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哈,我的鼻子非常敏感,尤其是对发胶类的产品,你们是不是刚刚做的头发?”
呃.....我抬眼看着卢茜精心洗吹过的头发,再看看对方简洁的小礼帽下露出的松软发髻,尴尬症立即就犯了.....心里暗暗叫苦,卢茜啊,这第一局,你是输了....
“不好意思哈,我的鼻子有点失态了,你不介意我用纸巾遮着鼻子说话吧?”
卢茜挠了挠头皮,僵硬的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的?”
“卢茜,Xx公司的HR,老袁的合作单位,你应该知道吧?”
“不好意思,袁的生意这么多年来我没有过问过,所以具体有什么合作单位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和老袁的事情我也是刚刚从你这知道。可是我不太明白你告诉我的意义在哪里?”
“意义?我跟了老袁八年,他背叛了你8年啊?你们的婚姻名存实亡了啊?”
“卢小姐,既然你是公司的HR,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哈。”
“你问!”卢茜爽快的回应,并洋洋得意的斜眼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估计对方要问她和老袁的细节了,就等着她把一切和盘托出,让对方缴械崩溃吧!
“你觉得公司员工的职责是需要24小时奉献给公司吗?”
“当然不!”
“那你觉得员工对于公司来说,最重要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当然是上班的时候!”
“那员工下班如果去打零工接私活呢?”
“呃....这只要不影响公司利益,不影响白天工作,我们也不方便干预的……”
“那卢小姐,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公司和员工的关系仅仅存续在上班时间,如果这个员工上班时间矜矜业业,不迟到不早退,本职工作完成的无可挑剔,你觉得他下班时间去夜店还是回家跟公司有关系吗?”
“当然没有关系。”
“所以咯,袁一直是个好丈夫和好爸爸,对我的家庭来说他尽职尽责,偶尔有瑕疵但不影响整个家庭氛围。你的出现是他家庭时间之外的事情,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干预!”
把老公当家庭组织里的员工,这个理论我是第一次听说,我不禁要开始鼓掌欢呼了。但是看到卢茜被气的面目狰狞的五官,我一闭眼豁出去跟着火上浇油了。
“内个,lily姐,话也不能这么说哈。毕竟你和袁总的关系不是上下属的关系,你不是投资人,他也不是你的员工。你们属于合伙人关系。你看,你们的合伙关系期间,袁总又和卢茜在一起经营起同样的项目,这个本身对你们的共同受益肯定是有影响的,对吧?你看,袁总这些年可没少给卢茜置办东西,他拿着你们的夫妻共有财产却私自当起了卢茜的天使投资人,这个肯定是损害了你的个人利益的,不是吗?”
“天使投资人?这个理论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也是袁的投资收益人嘛?”
“不不不,lily姐,我是卢茜的朋友,我叫张大穆。我就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替你和卢茜不值,毕竟袁总这样脚踏两只船的做法对女人来说总归是不厚道的。”
“哈哈,穆穆,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晕,这女人学过蜜糖功吗?怎么一句话就让我瘫软无力了呢?从来没有人叫过我穆穆,我那俩娃的爹最深情的时候也只是对我哼唧:大穆,这个月的零花钱...而且,她还叫我“姑娘”....我的重心竟然莫名的开始向她偏移了....
“lily姐,袁总这种做法吧,现在社会有种很流行的说法叫,渣男!就是对女性始乱终弃,不负责任!我觉得吧,你总得给他一点教训。至少从经济上,应该给他制裁!”
“穆穆,你觉得一个好的品牌,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经济利润还是它们的品牌文化?”
“品牌文化吧?这是企业可以持续传承的根本。但是利润也是维持企业良性运作的必要条件啊?”
“穆穆,我和袁的合作关系产生的效益,不仅仅是经济利益,我们有三个孩子,这个我们血脉得以传承的根本。而经济利益,对于家庭来说,我们已经实现了自给自足,用合伙人关系来说,我们已经实现了一轮二轮以及三轮的融资目标,说白了,我拿到了作为合伙人既定的利润分红和股权红利之后,我没有必要也没有精力关心我的合伙人老袁的零花钱放到了哪里。”
我转脸看向卢茜,我帮不了她了,那个名叫lily的女人已经拐弯抹角的告诉我俩最简单的事实:“老袁只是用花零花钱的业余时间买了卢茜的八年青春...”
但我还是不甘心的追了一句:“lily姐,就算你们有钱,也不能这样随意玩弄一个女性。袁是整件事情中唯一的受益者,而你和卢茜就这么白白被玩弄吗?如果这是我的老公这样背着我偷腥,我是万万不会饶过的!我,嫌,脏!”
“卢茜,你今年多大?”
卢茜已经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我帮她回话:“今天是卢茜的35岁生日。她跟了袁总八年了。多好的青春啊……”
“穆穆,你多大了?有孩子吗?”
“我?我34岁,有两个双胞胎儿子....五岁了……”
“我今年47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大女儿也才5岁。”
“所以,lily姐,你不觉得卢茜太可惜了吗?她荒废了八年!”
“穆穆,你的老公是你自己选的吗?”
“呃....是的,可是,卢茜她....”
“嗯,袁也是我选的,卢茜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卢茜不是跟了袁八年,她有她的获得,只是她的这项投资没有合同保障,没有品牌传续,甚至投资人根本没把她列为长期计划,这一切都源于这个项目本身手续不全以及不合法等一系列的资质问题,但是卢茜作为这个项目的经办人,所有的问题她都是知道的。这样盲目乐观的用自己的青春入股去投资一项并没有前途的项目,但凡有一丁点的基础财务知识,也不至于如此盲目,不是吗?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卢茜一开始看到的是她的短期获利,直到她发现自己唯一的资质——青春,在这项投资里的占比已经越来越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投资回报率太少。这都源于她刚开始投资时追逐的投机心理,这个没有谁逼她,这是她自己的行为,她要对此负责”
“那袁总呢?也许是袁总给了她盲目的乐观呢?”
“我们任何人都要有分辨事实的能力,哪个公司不是对员工的未来做了美好的规划和良好的期许,公司如果倒闭了,难道员工该去责怪公司故意欺骗?公司当然希望自己有能力给予员工足够的未来,但是这个未来往往基于两个前提,第一,是员工本身不断提升的能力,让公司觉得有必要持续对这个员工培养和重用,第二,是公司也具备不断扩充获取足够利润让公司持续经营的能力。一旦利润下滑,公司出现财务紧张等一系列问题,首先考虑的当然是淘汰掉一些长期没有进步只知道从公司获取资源的那部分可有可无的分支。”
“你对袁总就没有苛责吗?难道你们这个年纪就没有爱了吗?”
“我当然爱他,他是我三个孩子的父亲,是我合法的家庭合伙人。我现在追求就是集团利益最大化。我爱的是他本人,而不是他是否爱我这件事。作为合伙人,只有他合作的意愿还在,我要做的仅仅只是让他看到跟我合伙的必要性和持续行而已。当然,这一切都基于在我没有发现更好的更适合我的投资项目为前提。”
我对这套理论完全蒙圈了,直到38分钟后她的匆匆离开。卢茜再次哭成了狗。可我家里还有两个娃,我只能把她送回家后自己再往家奔了。
到家气儿还没来得及喘上,男人就开问了:“怎么样?今晚的戏码是千年的小三终于压住了万年的正宫呢?还是正宫娘娘自知不贤主动让位啊?”
“滚!打今儿起,零花钱一律没有,所有不得已的消费凭发票和证人记录到我这报销!”
“为什么啊?”
“饿死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