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深夜,子印开着小车,载着阿武行驶在哥谭城难得畅通的道路上。他们刚参加完一场派对,阿武的婚前派对。明天,阿武就要结婚了。
在派对上喝了不少,加上连日为婚礼的筹备而奔波,阿武身上一阵挥之不去的疲倦。他安静地靠在座椅上,看着车窗外匆匆掠过的夜色。在等红灯的时候,子印发信息给老婆做汇报工作:“我把阿武送回家,在他家过夜,明天一早就送他接新娘。亲爱的,你早点休息哦!”而此时的车厢里,新闻广播正报道着关于专门找失足妇女下手的杀人狂的新闻。
绿灯,子印放下手刹,对阿武说:“托你的福,我今天拿到老婆的特赦,好想去飚个车啊。”
“想飙就飙嘛。”阿武继续看着车外的夜色,平淡地说。
“好呢,那一起咯。”
“草,你自己去,我明天还要结婚,你别整我。”阿武转过头来,对子印喊道。
“你这个人,最后今晚了,到了明天,你就说不出:想飙就飙嘛。这样的话了。我用过来人的身份跟你说吧。你结婚之后出来飚车,就是偷鸡摸狗,是刺激,但总是提心吊胆的,一点都不自在。趁你现在还有几个小时自由状态,你真的要好好珍惜,去享受那种无拘无束,毫无顾虑地放纵自己的快感。”
“你别害我。我可不想在婚礼前出什么岔子。”
“不就飙个车嘛,能有什么岔子?你又不是没飙过。你还怕妹子们缠上你不让你去结婚啊?”
“反正我不飙,你有飙你自己去。”
“行,那你就当陪我好不,你就去按摩按摩,休息休息一下,我飙完了,马上将你毫发无损地送会家。”
“你特么先把我送回家不行吗?”
“到了啊!”子印把车刹停了。
透过小车的前玻璃,阿武看到眼前一片霓虹闪烁。某个熟悉的会所招牌与往常一般,在这沉默的夜里发出魁惑的光,衬托起里面的疯狂。而阿武确实不愿意在结婚前夜走进这个地方,他下车后就马上掏出手机,准备自己打车回家。不料APP都还没有打开,子印就冲上前来竭力制止。两人在会所门前开始了一翻拉扯。子印一边说着“都到门口”、“来都来啦”、“这么晚打车不是更危险”之类的话,一边将阿武往会所里拉。疲倦的阿武虽然奋力反抗,但始终无法从淫欲饱满的子印手中挣脱,身体一点一点地往会所的入口靠近。
刚踏进会所的大门,子印马上向美女咨客做手势,示意让她过来帮忙把阿武拉进去。美女咨客像是看到加班到深夜回家的爱人一样,面带亲切的笑容,迈出小碎步急切地走到阿武身旁。还没等阿武反映过来,她就一个下抱住了阿武的手臂,朱唇自然地凑到阿武的耳边,关怀备至地说:“小心,我扶着你,慢慢走。”听到美女咨客甜美的声线,原本已经酒醒了几分的阿武,忽然又多了几分醉意。刚才打死不进会所门的坚定决心,在美女咨客温柔的扶持下,也逐渐软弱。步履不自觉地跟着美女咨客走进到会所里面。
一旁的子印心里偷笑:“嘴上说不要,身体挺老实啊!”
两人稍作梳洗,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会所的休息室。行走在偌大的休息室中,却发现这里早已经躺满了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个相邻的位置。阿武坐下后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而子印却是一面热切的期待。屁股都还没有坐热,美女部长就彬彬有礼地走到两人的位置前,她像见到老熟人一般,毫不客气坐在子印的躺椅上,屁股靠着子印的大腿,笑说:“两位老板,不好意思啊。今天客人比较多,我们的技师人手比较紧张,现在只有一位技师了,请问您们两位谁先上钟?”
“让他去吧。”阿武毫不犹豫地说,然后又加了一句“不用帮我安排了,我想睡一会。”
美女部长满脸笑容地带领子印离开后,阿武就在躺椅上辗转起来。他根本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对自己的质问:“我特么到底在干什么?”
在另一边的子印,来到部长安排的房间后,很自觉就躺在按摩床上,一边等着技师,一边玩着手机。作为一名有组织的老司机,在将要飚车之际,绝对不能忘记向组织汇报。他打开微信里的老司机群,将自己的位置分享出去,还附加一句:终于有机会出来飙一次,好激动。随即,群里各种“大拇指”、“双击666”、“不可描述的动态图”之类的回复疯狂涌现。子印看着这些司机朋友们的回复,乐在心里,笑在脸上。他想要继续说点什么,更充分地表达自己久旱逢甘霖的喜悦。就在各种词组在脑海里拼凑之际,忽然听到房间被打开是声音。这开门声一响,他脑海中的词组瞬间就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便是对美女技师的幻想。他满怀期待地放下手机,想要查看技师的真容,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却是阿武慌张的脸。
“赶紧跑,快要出事了!”还没有等子印反应过来,阿武就冲过去将他拉起身来。
“卧槽!大哥,你这是搞哪出啊?”子印一脸莫名其妙地问。
“收到达哥的消息,待会有人来突击检查,要赶紧撤!”阿武一边说,一边带着子印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哪个达哥啊?你从哪里收到的假消息?”
“资深老司机,绝对没假。”
“我不管,我难得拿到特赦,都快开车了,不能就这样走。”
“你是不是憋坏脑了?真捉到了没大半天别想出来,再通知你家属,你以后都别想有特赦了。”
“卧~槽~”子印纵使心里有万般的苦,却只能用这两个字来表达。
两人匆匆忙忙回到更衣室换回衣服,又马不停蹄跑到大厅收银台结账。结完帐,连钱包都来不及收拾好,两人又往电梯厅的方向走去。快要到达电梯厅时,听见电梯发出“叮咚”声响,电梯门上方指示灯也随即闪动起来。两人看着缓缓开启的电梯门,就像看着将恶魔传送到人间的传送门一样恐惧。电梯门两个门扇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大,电梯里面的一群穿正装也越来越清晰。阿武跟子印看着这群来势汹汹的正装,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喊到:“扑街!”
慌忙地折返到大厅,子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口中不停发出杂乱无章的“卧槽卧槽卧槽”的叫声,就像他的心跳一样混乱,他不停张望,想要找找有没有其他出口,但放眼整个大厅,只有装修的堂皇墙壁,根本没有其他出口的踪迹,他那“卧槽”之声就更为杂乱。
相比之下,阿武显然淡定的多,他淡淡地对子印说:“跟我来。”然后又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两人完全不顾服务员的询问,一路直闯,穿过更衣室、洗浴室、休息室,又回到了按摩区。子印跟者阿武在按摩区了拐了几个弯,心里突然一阵疑惑:为什么阿武好像对这里好熟悉似的?这个按摩区这么大,保守估计也有上百个房间,几十条走廊,活像一个大迷宫。但他好像毫不费力就能在上百个房间中找到我,还能在这几十条走廊中行走自如。就算有指示牌的帮助,也不可能这样驾轻就熟啊。
两人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走过几个岔口,最后来到了一条死胡同。死胡同的两壁各有一扇门,左边的木门上挂着“员工休息室”的牌子,右边的木门上挂着“工具室”的牌子。而在死胡同的末端,一扇双开门的上方,是一盏标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灯。两人看到这指示灯,可谓喜出望外,加紧脚步冲了上去。但来到门前,却发现门原来是被锁上的,根本打不开。就在两人感到一场空欢喜的同时,又听到一阵脚步声在死胡同附近的走廊响起,其中还夹杂这模糊的问话声,显然正装们已经冲进房间捉人了,而且还向着这死胡同这边慢慢逼近。这些脚步零零碎碎地踩在地板上,就像践踏在两人的心脏上一般,让人忐忑而绝望。
在这前无退路,后有追兵的情况下,一个女人忽然从员工休息室里冒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门禁卡,手起卡落打开了“安全出口”指示灯下紧闭的门。随即她又牵起阿武的手,简单地抛下一句:“跟我来”,就拉着阿武走了出去。
子印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心里是十万个为什么,但眼看阿武就这么乖巧的跟着那女人走了,而身后正装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不作考虑,马上跟了上去,还随手将“安全出口”的门关上。他们沿着楼梯间一直往上走,来到了天台的停车场后,又向着天台的另一个楼梯间走去,走进另一个楼梯间后又一直往下。
在逃跑的路上,子印不停地询问女人的身份,但不管是阿武还是那个女人,都没有给出回复。子印只能在他俩身后说到:“想不到你还留了一手啊!”
沿着楼梯做到底,终于走到了室外,此时女人才转过身来,长呼一口气,说:“呼~来到这里就没事啦。”
在路灯的映照下,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展现在子印的眼前,但他却是怎么也想不起这个女人是谁。女人看到子印苦思冥想却仍然记不起来的样子,决定给他一点提示,于是一把抱住阿武的手臂,嘴唇凑到阿武的耳边微微开合,一副窃窃私语的模样。这时子印终于记起来了,这不就是刚才扶阿武进会所的美女咨客么?
子印对着美女咨客说:“原来你跟这家伙认识啊?”
美女咨客微笑地点点头。
然后子印望向阿武又说:“你特么的可以啊。怪不得我让你进会所你不进,她一扶你,你就进了。”
阿武摆出一副哭笑不得表情,这样的场景,显然与他设想的结婚前夜完全不一样。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睡觉,明天醒来顺顺利利的举办婚礼。
美女咨客对他们说:“这里的路又乱有复杂,我带你们出去吧。”然后就继续抱着阿武的手臂,带着他俩走在狭窄的小巷子里。阿武轻轻甩了一下手臂,而美女咨客却抱得更紧一些,完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说:“要这么小气吗?我刚才救了你呢,抱一下手臂都不行。”
“救啥,我又没犯事,是你硬拉这我跑而已。”阿武回答说,同时手臂也放松下来。
“呵呵,那你回去啊!让他们把你扣起来问个半天,我看明天怎么结婚。”
阿武沉默起来,脸上仍然是一副无奈的表情。美女咨客看到了,心里也不舒服,将头枕在阿武的肩膀上,感叹地说:“唉~你这个人啊,明天都要结婚了,怎么还跑出来玩,一点都不靠谱。”
没有人回答美女咨客的感叹,她跟阿武就这样安静地,在这狭窄的小巷子里相依偎地漫步着。
子印看得出这两人是老相好,为了不打扰他们叙旧,自己知趣地跟在他们身后一米多的位置,安静地玩手机。经过一个房屋时,隐约传来夫妻吵架的声音,大致就是妻子骂丈夫大晚上的跑出去,一定是去找女人。
他们走了好一会儿,但仍然没有走出这狭窄的巷子。“我好像来过这里呢?”子印忽然在阿武跟美女咨客的身后说道。
美女咨客回头对子印说:“这个城市90%的男人都应该来过这里吧。这里很多私家飚车场。”
“哇!我想起来了。太爽了。”子印兴奋地说,同是打开微信附近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好车。
“别找啦。最近有个杀人狂专门向私家飙车场下手,搞得人人心惶惶的。现在不是熟人,或者太夜了,她们都不出车。”
“卧槽!有没有搞错。那死变态,还让不让人愉快地飚车了?”
“你们真想飚车的话,到我家去咯,跟我合租的丫头可是台极品跑车哦!”美女咨客说晚,又对阿武说“顺便到我家喝杯杯茶吧。”
“真的,好啊。阿武,走起!”子印说这句话是,双眼比街灯还要明亮。
“草!你有这么饥渴吗?”阿武对子印大声喊到。
“哥,你就可怜一下我吧。等你结婚了,每天被老婆查岗,你就明白我现在的感受了。”
“反正你想去你自己去,我先回家啦!”
“你要不要这样,人家一个姑娘都主动邀请你去她家喝茶,你都不领情吗?人家刚才还救了你,你就这样忘恩负义吗?”子印又转过头跟美女咨客说“美女,你自己说,你这样被拒绝是不是很伤心,很沮丧,对这个男人的表现非常失望?”
美女咨客听了子印的话,笑着对阿武说:“我看你这兄弟是憋太久,有点上脑了,挺可怜的。你就迁就一下他吧。我跟你喝杯茶,聊聊天,坐着等他好了。跟我合租的丫头好厉害的,我看你兄弟这架势,顶多就十分钟。”
“卧槽!这样小看我?”子印对阿武说“你看到没有,你相好现在是公然质疑我的飚车技术,赤裸裸的挑衅。作为兄弟,你是不是应该站在我这边,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实一下自己的实力。”
阿武先是看了看子印充满欲望的脸,又转过来看了看美女咨客期盼的眼神,低头长呼一口气,轻轻地说了一句:“草!”
Part 2
三楼右手边的单位,就是美女咨客的住处。走进客厅,几盏壁灯发出烛火一般的暖光,将客厅映照清晰之余,又有几分昏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天花上的气氛灯,散落出粉红色的光,像迷惑人心的香薰般让人陶醉。客厅的沙发上,坐这一个少女,一边吃着沙拉,一边看着电视。少女上半身只穿这半截吊带衫,露出了纤细的腹部,下半身穿着Hello Kitty三角裤,除此之外,身上再无遮掩。当女人穿得密实时,男人喜欢往外露的地方看;而当女人穿着暴露时,男人却喜欢往被遮蔽的地方看。子印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女的吊带衫,准确地说,是吊带衫上微微凸出的两点,像是两个相邻的山峰,耸立在烟霞之中,若隐若现,格外的平静。而这一切看着子印的眼里,却是让他心跳加速,血脉扩张,他就是有一份想要扫开烟霞,打破平静的冲动。站在他身旁的阿武看到他将要不能自控的样子,猛然推了他一下,让他镇定点。
少女虽然衣着暴露,但看到美女咨客带着两个男人进屋时,却毫无在意,完全没有要找东西遮挡的想法。她淡定地继续吃着沙拉,对咨客美女说:“彩姐,两个你受得了啊?”
阿彩一边换鞋一边说:“死丫头,没看我发你的微信吗?”
少女这才放下手上的沙拉,从沙发的缝隙里找出手机。她看到阿彩发给她的微信说:有个朋友的兄弟快憋坏脑了,待会你带他飙一圈。少女放下手机,望向阿武跟子印,心里才想着:“哪个是彩姐的朋友,哪个是她朋友的兄弟呢?”少女在他们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忽然认出了阿武,心想:彩姐的手机屏幕不就是这个男人的照片么。哼!还说是朋友,明明是相好。
既然已经确认了目标,少女也不耽误,站起身来,就走过去抱住子印,说:“跟我来吧。”少女的香气扑面而来,子印只是轻轻嗅了一下,就已经神魂颠倒,毫无意识地跟着少女走进主卧,闭上了门。
阿武目送那两人进了房间,自己就瘫坐在沙化上,紧闭双眼,漫脑子还是“我特么到底在干什么?”的疑问。阿彩为他倒了一杯热茶,坐在他身旁,说:“先喝口茶吧。你好像很累,筹备婚礼很辛苦吧。”而阿武的嘴巴就像他的眼睛一样紧闭,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就连呼吸都一如既往地平静,像完全没有听到阿彩的话一样。阿彩知道他是故意不理会自己,面对这个将要成为别人老公的男人,也不知道是应该祝福他,还是心疼自己。她侧身靠在沙发上,头枕着沙发的靠背,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阿武,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平淡的笑容。她很想做点什么,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会将此刻的平静破坏掉。看来就算经历再多的女人,也难免会有一颗敏感的心。
但这份平静,最后还是被阿武的手机铃声打破了。阿武那双本来没有精神的眼睛,在看到手机屏幕之后,却发出了异常的神采。阿武的手指开始在手机屏幕上喜悦地跳动,与此同时,在他脸上洋溢起甜美的笑容。阿彩知道在屏幕的另一端,一定是阿武的老婆。男人只有跟自己最爱的女人发信息时,才会流露出如此平常而幸福的笑。她忽然觉得无比的失落,并不是因为看到阿武跟老婆发信息,而是因为,她完全不知道,以往阿武跟自己发信息时,脸上是否也会流露出同样的笑容。
阿彩努力忍受着心中的失落感,一直看着阿武与老婆发信息时的模样,既是羡慕,又是疼痛。过了好一会儿,阿武才收起手机,但他脸上的笑容却依然挂在脸上。直到他将视线转向阿彩,两人四目相对时,他才匆忙将笑容收起,像是被家长发现偷吃零食的孩子一样。他看到阿彩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从阿彩的双眼中却能看到千思万绪、错综复杂的情感,而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处理。只能将头缓缓转过另一边,试图躲开阿彩的目光。但阿彩却毫无征兆地扑向阿武,将阿武压在身下。这一举动,让阿武措手不及。
“别闹了,起来!”阿武想推开阿彩,而阿彩却牢牢地抱住了他。
“你真的不想吗?”阿彩地下头,将嘴唇送到阿武的耳边,用缠绵的声线问道。
“别闹了,赶紧起来。”阿武一边说,一边继续尝试将阿彩推开。
此时阿彩将原本抱住阿武身体的双手,缓缓移动阿武脖子的位置,温柔地抚摸着阿武的脸庞,用乞求的声音说:“明天你就是别人的老公了,最后今晚,你就不能做我的男人么?”
“起来!”这次,阿武终于将阿彩推开了。
被推开的阿彩,两双透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阿武,脸上夹杂这愤怒与悲伤。阿武忽然害怕起来,不知道阿彩还会做出什么事。但片刻之后,阿彩就转过身去,一声不吭地背对着阿武。而就在阿彩转身的瞬间,阿武清晰地看到阿彩眼眶中盈动的泪光,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为这个女人抹眼泪,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瘫坐着。于是,客厅又恢复到不久前的平静,但这次是死寂的平静。
主卧里的子印,心情也有些许低落,他辜负了阿彩的期望,连十分钟都坚持不了。捻熄了第一根事后烟,正想点上第二根时,少女正好从主卧的卫生间里出来,她一面嫌弃地对子印说:“别抽啦,臭死了。”
子印不好意思将烟收了起来。他看到少女用一件大毛巾抱住身体,用一条小毛巾抹着刚刚冲洗时被溅湿发尾。裸露的双肩在昏黄的气氛灯下,显得格外的细腻。面对这副景象,子印忽然觉得,此时的少女,比起飚车时的一丝不挂,要动人十倍。
“这么晚还出来飚车,不怕老婆知道吗?”少女继续抹这头发,好奇地问道。
子印看看了手指上的结婚戒指,说:“今天有特赦。”
“还特赦?有这么严重吗?你们这种大老板时常偷着飙吧。”少女一边笑说,一边将抹头发的毛巾挂起了。
“我哪里像大老板了?”
“不是吗?我看你手表、皮鞋、衣服都是品牌货啊。”少女紧挨着子印坐到了床边。
“都是充门面的东西,没卵有。我老板就穿个地摊拖鞋上班,我还不是要像哈巴狗一样对他摇尾乞怜。”
“说的这么夸张,至于这么惨么?”少女脱下包裹身体的毛巾,重新穿起那见吊带衫跟Hello Kitty三角裤。
“唉,惨着呢。上司是傻逼,同事是垃圾,客户是坨屎,都怪自己不争气。”
“那你在外面这么惨,你老婆很心疼你吧?”少女将头枕在子印的肩膀上。
“没,我不跟她说这些的。”
“为什么啊?”
“家庭是滋养身心的地方,这种无关紧要的怨气,就不必要带回去了吧。跟你们说说就好。”
“哦!”少女听了子印的话,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再问:“这就是你出来飚车的理由?”
子印哭笑不得,正想要回答少女的话,却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一连串粗暴的敲门声,吓得子印都忘了自己刚想说来着,一边慌慌张张地穿起衣服,一边问少女:“这么晚了,还有客人?”
“不会吧,我都没接单。彩姐又不是干这个的。”少女说着,正想走出房间看看情况。但还没完全站起身,阿彩就带着阿武闯了进来,还自言自语地说到:“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
没顾得上子印跟少女的追问,阿彩迅速地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出一把钥匙,然后走到房间的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再用钥匙打开了防盗网上的锁。顿时,房间就多了一个出口。阿彩这时才转过身来,紧张地把阿武带到窗前,说:“外面来了两个穿正装的,你们赶紧从这窗口出去,站在空调外机躲一躲。”
听到阿彩的话,子印惊呼到:“卧槽,不是吧!私家飚车场都要查?”然后又跑到窗户边上往外张望,窗户的右边确实有一台空调外机,而空调外机的右边是一条锈迹斑斑的立水管。沿着立水管往下看,水管一路延伸到室外的地面。他将头缩回来,对阿彩说:“你们这空调外机够不够结实啊?要不我们直接爬水管跑路算了。”
“没事,以前的人都是站空调外机上的。爬那水管动静太大,更容易被发现。”阿彩说着,就把子印从窗户前拉开,然后将阿武推到窗户前,扶着他的手臂,协助他爬出到窗户外面。
阿武半个身子已经穿到防盗网外面,却忽然回头看着阿彩,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阿彩没有给他机会,她先声夺人:“别拖拖拉拉的,那些穿正装的拍门拍得不耐烦,就会破门而入。进来把你捉回去审问,你明天就别想结婚了。”
在空调外机上站稳后,阿武往房间里伸出右手,示意让子印拉着他的手出来。子印走到窗户前,想要握住阿武的手,但将要握到的时候,却突然缩了回来,转过身来,背对窗户。阿武正想问他要干嘛,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看也不看,想也不想,一下子把里面所有钱拿出来,塞进少女的手里说:“不好意思啊,今天就只带了这么多出门了,你先藏好,要是真被捉了,我就不容易给你了。”话刚说完,子印想了想,又从少女手中取回50,说:“答应老婆明天晚上回去给她买糖水的,不好意思啊。”说罢,子印才转身爬出窗户。
在这么紧急的时刻,子印的举动,让少女的脑筋一时没反应到,而当她反应过来,说出“谢谢”二字时,子印已经离开了房间。
阿彩把防盗网重新锁上,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就返回客厅给穿正装的开门。一打开门,就向穿正装的骂道:“特么神经病啊,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一老一少,两个穿正装的走进客厅。老正装进屋后就没正眼看过阿彩,眼睛只顾着往客厅里搜索,嘴里说到:“姑娘,我们也没办法啊,谁让你这里被人投诉进行不正当交易了。”
“什么不正当交易啊?谁那么无聊去乱投诉啊?”阿彩呵斥到。
“还能有谁,那些男人的老婆呗。”老正装冷淡地说。
看到客厅没有异样,老正装吩咐少正装给阿彩做一下笔录,就往主卧走去。一进主卧,一阵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老正装心里盘算起来:烟味这么重,应该刚抽完不久。老正装再往房间里走了两步,突然睡在床上的少女大对他大喊到:“你是谁啊?怎么随便进女孩子的房间?赶紧滚出去,不然我告你强奸啦!”
“小姑娘,悠着点。你们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老正装依然是那种冷淡的语气继续说“我可不想把自己弄脏。”
少女没有罢休,又向老正装骂了几句。但老正装知道这是障眼法,于是毫不理会,继续在房间里沉默地搜寻线索。他留意到床头柜上的纸杯里泡这一个烟屁股,心想: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抽味道这么重烟。而且客厅、房间里都没有看到一个烟灰缸,这俩姑娘绝不是习惯抽烟的人。他再将目光移动到床头柜旁边的垃圾桶里,终于找到了一个有力证据:一个用过安全气囊。
老正装看到这安全气囊,心里马上底气失足,翻箱倒柜似的要将飙车手挖出来。但找遍了卫生间、衣柜、床底,却徒劳无功。这一下可就奇怪了,他沉思着这么大一个人,能躲到什么地方?这时少女发出了更大的骂声:“你这老混蛋看够了没有,看完还不快滚。”
少女响亮的骂声打乱了老正装的思绪,这时他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窗户前,心想:为什么我来到窗户前,这姑娘就激动起来呢?比我翻她衣柜还要激动。老正装断定这窗户必有乾坤,猛地将窗帘拉开,果不其然,几个鞋印就像礼品一样躺在窗台上等他发现。他立马打开窗户往外看,但室外的街道上却是空无一人,他又轻轻推了推防盗网,是结实得很,人绝对穿不过去。于是,他失望地将头缩了回来。
站在空调外机上的阿武跟子印可是吓得不轻,心脏都快要跳出体外了,但仍要努力控制住身体一动不动,连呼吸也得屏蔽。一直胆颤心惊的,看到老正装的头终于缩了回去,才敢偷偷呼出一口气。
“啊~”正当阿武跟子印还在偷偷呼气时,远处传来了一把模糊不清的女叫喊声,引起了老正装的注意。他又将头伸出窗外,他尝试寻找声音的来源,一转动视线,却跟站在空调机上的子印四目相交。老正装喜出望外,大喊一声:“捉到你了!”然后猛地将手伸出防盗网,想要去捉子印,子印情急之下也没多作考虑,拳头穿过防盗网就打到在老正装的脸上。老正装不堪重击,倒在了地板上。
应声而来的少正装看到老正装倒在地上,紧忙上去扶。老正装被扶起身后,也不理会少正装的问候,马上扑回窗户边上去。只看到子印正沿着立水管,往室外地面爬下去。他一边爬,立水管还一边发出“叽叽”的响声,像在给他打气似的。老正装哪会善罢甘休,大喊一声:“追!”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往室外跑去。少正装看到情况好像十分紧急,也连忙跟出去,但刚跑出去没几步,又折返到门口处,笑着对阿彩说:“有空一起吃个饭。”接着摇了摇手上的手机说:“电联!”
看到阿彩微笑着点了点头,少正装才真的跑了出去,离开了阿彩跟少女的住处。
少女走到阿彩的身旁,说:“唉~彩姐你真是狗血啊,喜欢你的这么多,你喜欢的却要跟别人结婚了。”
阿彩用手指大力地弹了一下少女的额头,说:“臭丫头。”
Part 3
阿武跟子印沿着立水管爬到地面后,二话不说撒腿就跑。一路上头也不敢回地狂奔好一会儿,发现身后没有追赶的人,才敢放慢奔跑的脚步。子印一边喘气,一边发出莫名其妙的笑声。他将手答在阿武的肩膀上,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着说:“你记不记得,我们上高中的时候,晚上翻墙出去网吧,回来被体育老师捉个正着,结果他丫的追不上我们……”
子印的话还没有说完,阿武却猛然推开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便一声不吭地走着,没有搭理子印。
“哎,干嘛啦?”子印问。但阿武依旧保持着沉默,脸上摆出愤愤不平的表情。
子印再次尝试将手搭在阿武的肩膀上,说:“不就是跟老相好叙旧被打断了嘛,需要这样吗?反正你俩这么熟,以后还有大把……”
阿武再次将子印的手推开,而且比刚才更大力,他脸上的愤怒也更旺盛,说:“我说了不去飙车,你非要带我去。我原本可以在家里安安稳稳地睡一觉,然后天亮醒来就开开心心地去结婚。就是因为你,害得我像个通缉犯一样,东躲西藏的,大半夜还在这街上瞎跑!”
“你怪我?我要挟你去了吗?我往你脖子上架刀了吗?我往你额头顶枪了吗?是你自己去的。”
“是你硬拉着我去的!”
“我拉你去?我拉得动你吗?我在会所门口,拉了你多久,你都没进入,你老相好一过来扶你,你就乖乖进去了。我说去私家飚车场,你不愿意,你老相好让你去坐一坐,你又乖乖地去了。你敢说你自己一点私心都没有?”
“你一开始老老实实的把我送回家,就什么事也没有。”
子印没有回话,点上一根烟后,沉默地往前走。阿武也掏出烟,但衣服上的口袋都翻遍了,就是没有找到打火机。子印看着阿武找不到打火机一面不悦的模样,轻轻“哼”了一声,将自己的打火机递给了他。
两人就这样抽着烟,一言不发地行走在昏暗的小巷里。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经过一个拐角后,目光马上被一对男女吸引住了。这对男女靠在墙上缠成一团,十分亲热。子印看到这翻情景,烟差点就从嘴里丢了出来,心想:厨房、客厅、阳台、卫生间我都可以理解,但在这巷子里是不是太狂野了,就算在大晚上也不用这么嚣张吧。
两人生怕打扰到这对男女的雅兴,打算悄悄离开,但此时女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眼睛死死地往他们身上盯。她那双原本在男人身上乱推乱打的手,现在直直地伸向他们,手指不停地捉着空气,好像示意让他们过去。她的嘴巴半开着,嘴唇不停颤抖,好像在喊着什么,但他们却听不到一点声。两人察觉不妥,便更仔细地观察起来,这才发现男人的手并不是抱着女人,而是在掐着女人的脖子。子印大惊失色,心想:卧槽!这是街头SM吗?露天的窒息之爱?但女的好像有点撑不住了啊。
“哎~哥们啊。”子印对那男人轻声地说道“你女朋友好像快到极限了,你悠着点。”
男人听到子印的声音,松开了掐女人的手。女人马上倒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喘气,但就算在呼吸如此不畅的情况下,女人还是坚持用她沙哑的声线,努力地向子印跟阿武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男人没有再理会女人,转过身就向子印跟阿武走去,他的双眼充满愤怒,而嘴角却扬起非常变态的笑容。子印跟阿武同时联想到广播与阿彩提及的那个专门对失足妇女下手的杀人狂,他们看着眼前这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男人,断定就是他了。
相比电影里的反派,杀人狂是一点也不嘴炮。招呼也不打一个,就冲上前来发起攻击。他先是推开子印,然后马上扑向阿武。子印被杀人狂推了一把,撞到墙上差点就断背了。回过神来,发现杀人狂已将阿武扑到在地上,正准备去掐他脖子。子印紧忙就冲过去,捉住杀人狂的手臂,全力把他从阿武的身上扯开。杀人狂被扯倒在地上,正想要爬起来,子印上前去就是一拳,直截了当地打在杀人狂的脸上。这一拳打得猛烈,子印的拳头又麻又痛,感觉是杀人狂用脸打了自己的拳头一样。而杀人狂吃了子印一拳头,嘴角马上留出鲜血,让他那变态的笑容添加了几分意犹未尽,像是在说“来啊!互相伤害啊!”一样。子印看着这笑容,一阵毛骨悚然,倒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这杀人狂的笑容实在太恶心了。子印不假思索又一拳打过去。但这次出拳头的效果简直就是没效果,丝毫未能削弱杀人狂进攻的势头。杀人狂一手就掐住了子印的脖子,并把他死死按在墙上。任由子印怎么争扎,就是脱不开身。
阿武看到杀人狂掐着子印,也冲上去解救。但这杀人狂就像游戏里的大BOSS一样,任由阿武拳打脚踢,连推带撞,完全不为所动,怎么也不松开掐着子印脖子的手。阿武心想:这斯特么是开外挂的吧,完全无视物理攻击。
想到“物理攻击”时,阿武忽然灵机一动,找出子印刚刚给他的打火机,心想:特么物理攻击无效,就试试魔法攻击吧。他拿起打火机就往杀人狂的手上烧。不到两秒,果然奏效。杀人狂一声惨叫,随即松开了手。子印也趴在地上,陪女人一起咳嗽着喘气。趁杀人狂顾着查看手上伤势,处于防御真空期的时机,阿武将他扑倒在地,然后双手捉紧他的头,像砸椰子一样把他的头往地上砸了两下后,杀人狂终于安静下来。
为了防止电影里“反派倒地后突然起身逆袭”的情况出现,阿武解开领带,将杀人狂的手反绑在街灯的铁杆上。然后自己也坐倒在地。
“找到你了!”没有给两人任何缓冲的时间,老正装也带着少正装追到现场。他们看着仍然趴在地上喘气的子印、坐在地上的阿武,以及被绑在街灯下的杀人犯,显然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被杀人狂掐得死去活来的女人,现在看到老正装出现,有种满状态原地复活的势头,冲上去一手捉着老正装的手臂,一手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杀人狂说:“他……他……他是杀人狂,赶紧……捉……捉他。”
少正装走到杀人狂身前查看了一翻,然后回到老正装身旁说:“根据目击者提供的特征,应该就是他。”
老正装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子印身前,摸着不久前被子印打了一拳的脸说:“你捉到的啊?”
子印慢慢站起身来,喘着气点了点头。
老正装露出微笑地说:“非常感谢你为百姓的生命安全作出了贡献,但是呢……”这时他拿出了手铐“一事归一事,你的事啊,还是要处理的。”
女人看到老正装要捉子印,紧忙冲上去质问:“老家伙,你是不是搞错了,地上的才是杀人狂。这人刚刚救了我,你捉他干嘛?”
“杀人狂要捉,他也要捉。”
“你是不是老糊涂啊,好人都要捉。不行,他刚刚救了我,我不让你捉他。”女人挡在老正装的面前,不许他靠近子印。
“让开,不然我连你也捉了。”老正装大声对女人呵斥到。
看着老正装如此顽固,女人感觉自己一个女流之辈斗不过他,于是开始大喊:“姐妹们,姐妹们,赶紧出来,赶紧出来,那个专门找我们下手的杀人狂被捉到啦。赶紧出来看啊。”
随着女人的持续呼喊,小巷子里陆陆续续走出了越来越多花枝招展的女人,她们都是这一片区的私家飚车场场主,由于杀人狂的出现,近期过得提心吊胆的,现在听到杀人狂被捉起来了,都一面欢喜地出来看个究竟。女人看到姐妹们都来到了,指着子印跟阿武继续说:“姐妹们,刚才我差点被杀人狂杀死,幸好这两个人及时出现救了我,还把杀人狂捉了起来。”然后女人又指着老正装“但现在,这个老家伙却要把好人捉起来,大家说,这到底合不合理?”
听到女人的述说,一片的女人不约而同地对老正装发出各式各样的呵斥,老正装虽然口里说着话,但根本没人听得见,也没人愿意去听。这时被掐脖子的女人又说:“我们干这个的,本来就被人看不起。最近这杀人狂专门找姐妹下手,姐妹们是吓破了胆。但我知道其实很多人在幸灾乐祸,说这都是我们活该。而我们也只能忍气吞声。现在终于有好人站出来,为姐妹们将杀人狂捉住。但这老家伙却说要把这好人也捉起来,姐妹们,你们服不服?”随即,又是一片女人的呵斥声。
在人群中的子印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做梦也没想过,竟然会有一片的私家飚车场场主为自己这个小屁民摇旗呐喊。要不是怕老婆知道,这个牛必须吹它个一辈子。
民情如此汹涌,让身经百战的老正装也不知所措。少正装看到老正装意志开始动摇,果断上前抢过老正装手上的手铐,走到杀人狂的身前,将杀人狂的手拷在了铁杆上。然后解开了杀人狂手上的领带,还给了阿武。
少正装回到老正装身旁,对他微微摇了摇头。老正装知道这是在劝他放弃捉人,他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对被掐脖子的女人说:“你跟我们过来,做一下笔录。”然后又对周围的人说:“不关事的人赶紧回家,别看热闹。”
少正装也开始驱赶人群,并对阿武跟子印说:“你们俩呆在这干嘛?不是说不关事的人赶紧走吗?快走快走。”
阿武跟子印这才弄懂老正装的意思,撒腿就离开了巷子。两人回到会所门口,坐在车上,回想起这晚上发生的事情,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们一直笑,一直笑,怎么也停不下来,就像两个白痴一样。
“笑个毛啊!赶紧开车回家睡觉啊。我明天还要结婚。”阿武笑着说。
“好!好!”子印笑这回答。
Part 4
凌晨,子印开着小车,载着阿武行驶在哥谭城难得畅通的道路上。阿武拿起手机,在屏幕上按了一通后。又一次安静地靠在座椅上,看着车窗外匆匆掠过的夜色。
此时的少正装也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他边走边玩着手机,忽然收到阿武发来的信息说:达哥,谢谢啊!
(全文完)
PS:感谢所有愿意花时间看完这个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