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开始写作
对F来说,写作是一件令他困惑的事情,他想写出自己令自己满意的作品,与此同时,他期望读者对其买单,这两者间的平衡已经十分困难,但不仅如此,F甚至想通过写作解决自己那些独特而神秘的问题,于是,F的写作就像栓了三只悬而未决的秤砣,摇摆不定的同时,摇摇欲坠。更可怕的是,F对自己的文字也有着要求,每一句话都得令自己满意,同时,每一句话组成的段落也要令自己满意,最后,所有文字立出来的文字感仍然得令自己满意,这种近乎刻薄的条件已经超越了F的能力,这使得F总在怀疑自己能否完成上述要求,也许,这似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F知道,自己已经在这种压力下生存许久,但仍生存着,写作着,这点令他有些骄傲,但没过多久,这种骄傲就将烟消云散,自我的促逼又来了,如果一个人潜意识里持续地对自我进行审问,他的生活一定已经糟透了,就像F一样,面对着自己的失败,生活上,他无疑已经成了一个弱者,独居在小房子里,社交关系淡薄,女朋友离他而去,前途未卜,但好在他时不时仍然能对生活燃起信心,原因在于他保持阅读,阅读让他虚构了一些压力,那些逝去的,写出传世经典的作家们让他觉得他有责任将其传播出去,而传播的途径很简单,就是写作。
F曾写过一些不错的作品,酒精对他帮助显著,他之前不曾想过,真的有人会刻意喝醉,企图让自己脱离肉体的阻碍,与其说是企图,更不如直接称它为奢望和幻想, 诚然,麻醉掉肉体之后,F的精神世界能凸显出来,在那种醉意中,F的全部感觉都只集中在大脑上,手臂,大腿小腿,躯干,都暂时地被封闭起来,这种状态下的写作是非理性的,感觉统御了一切,那种对生活中平凡事物产生了独特而又敏锐嗅觉的能力,让F感到兴奋,但F逐渐明白,依靠酒精来激活自己,总显得有些奇怪,他从未听说过一个作家能这样完成作品的,后来他慢慢放弃了这种做法,酒精也随之在他的作品中挥发了。F仍然记得,当他酒醒后面对那些汪洋肆意的思绪时,他有些尴尬,有些段落F自己都摸不着头脑,那些作品的价值太过个人化,没有读者会接受它。
生活就像一座沉默的巨人在F周围走动,尽管沉重的脚步声提醒着F——你仍在活着,可F总有些怀疑,他觉得自己没办法恢复自由,可当让他说说自己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在囚禁时,他也哑口无言。有时,F在恍惚间,是能意识到自己在被什么东西囚禁的,写作大于生活吗,他不知道,假使写作能为他带来收入,这些理不清的问题将会以一个惊人的速度被解决,但在这之前,他需要做很多事,他对自己的信心产生了怀疑,也许,怀疑是F最大的敌人,同时,这种怀疑有些不可战胜,它只会在事实面前瓦解,F需要拿出成绩,于是,F开始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