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国家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独特的悼念方式,去悼念那些你爱过的,已经离开的人。其实,纵观你的一生,如果你能活到一百岁的话,你会认识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结交到各种各样的朋友,无论能否陪你走到尽头,无论是否因为吵架而离开,只要和你经历过狂欢,都会给彼此的生命留下不一样的色彩,最起码你们曾是朋友,可能现在也是。但是每当有人离开,你就会更加的珍惜活在自己周围的人,无论他是你的亲人也好,爱人也好,朋友也罢,哪怕只是一个路人,你都会想要用真心去对待他们,因为至少他们还活在你身边,还能活在你的周围。
我那个最小的外公,是在2011年的这个时候去世的。其实,从我进入大学以来,就越来越感觉到周围的人慢慢的在离开,无论是邻居,又或者是其他长辈,都一个一个慢慢的离开,然而印象最深的,最怀念的就只能是三外公了。
其实我和他的接触算起来也并没有很多,我和我自己的外公接触比较多,每年暑假都会去外公外婆家。我外公的房间里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帅气硬朗,能够让你只看一眼就难以忘记。他穿着军装,带着军帽,胸口别了一朵大红花,让人印象深刻。照片上的人就是三外公。那张照片,在我童年的时候陪伴了我很久。每年暑假住在外公家,早上起床,一抬头一睁眼,就能看见这张照片,就能看到照片上的人。后来,在我看到舅舅的时候,就觉得,舅舅肯定是亲生的,因为他和三外公张的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其实舅舅并没有比我大多少岁,这也代表三外公的年纪并不大。
我真的跟三外公的接触并不是很多,记忆当中他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无论是我们需要帮忙,或是家里有人出事了,只要是他知道的,他能帮忙的,他都帮。他算是三个外公里,日子过的最好的一个,是从政的。我只知道他每次去我外公家都有司机专车接送,但是他真的对人很好,除去他俊朗的外表,就是他的风度,说话很温柔,该硬的时候又很硬,印象中,他没有对谁凶过,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想不到其他词来形容它,并不是词穷,而是那些词太片面了。靖江话说一个人,长得好,工作好,性格好,脾气好,待人好,人好。凡事说一个人很棒的词,都可以用好来说。也只有好字可以完美的形容他。所以在我的映像中,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在他去世前几个月去他家看他。他那个时候刚出院,我妈妈隔三差五的就会往他家送我们自己家的草鸡蛋。刚开始好几次,我妈都不让我上楼,怕给人家添麻烦,直到有一次,外婆在厨房看到我在楼下,这才让我上楼。这次我总算是又见着了外公。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生了一场大病后,究竟是什么样的。但是看到他,我觉得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太瘦了,我只能用瘦这个字来形容他。穿着睡衣,眼窝深陷,身上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仿佛风轻轻一吹就会飘走。其实三公公本来就是看上去比较高挑的人,只是这场大病让他看上去更高挑了,高挑的有点令人头皮发麻。明明感觉到他的虚弱,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又再告诉你,其实我很好,你看我都出院了。他脸上的笑容,在向你证明他很好,他很欢迎你的到来。那个时候,我不懂什么呀,我不会说话,但是他会说话。他用他一贯温柔的语气招呼我过去。来来来,坐这儿来,要吃苹果吗,我帮你洗个苹果吧。我说不用了谢谢。他依旧笑着问我学习怎么样,在泰州过的怎么样。真的,他的眼神就在你身上,很关心你的一个长辈,即使我没有和他有太多接触,但是他依然很关心你。我们对于他来说,就是无权无势的穷亲戚,但是在我们有困难的时候,他依然能够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的向我们伸出援手。那是个春天,那是个温暖的春天,仿佛感觉到一朵花朵在心间悄悄绽放。
外婆是一个非常乐观的人,最起码,在外公去世前我是这么觉得的,待人很好,很有领导背后的女人的那种风范,果然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少不了一个这样的女人,知书达礼,体贴,体面,很有范,不会让你感到严肃,很亲近,但是又让你感到了一点距离感。他们一家人,都很好,外公外婆和舅舅。
那年暑假,听说他有住院了,得的是食道癌。癌症,即使手术成功,但也不会百分百痊愈,出院后应该好好调养身体,饮食起居都要十分注意。一年一个坎三年一个坎五年一个坎,全部跨越了,才能算真正痊愈。一年还没有到,外公就又进了医院。得知外公有进院的消息时,我和爸爸,正在南京。听到消息,我们两个一路无言飞奔到家。怕我过去会添麻烦,所以就没带我去。幸好当晚外公没事。但是这依然让我很担心,爸妈回来时脸上沉重的表情告诉我,情况不容乐观。
我知道看望病人一般都是要带礼物的,但我毕竟还是个学生,没钱准备礼物,爸妈又不赞同我去看望他,无奈我只能空着双手偷偷去看他。我知道这样不礼貌,但是我真的很害怕,他那天就这样离我们而去,而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将近十点,我到了他的病房。他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两根管子,我什么都没有带,但是外婆依然十分热情的接待了我,还给了我一瓶牛奶。外婆说外公不能吃东西,每天只能靠鼻子里的两根管子想他身体输送流质食品。外公躺在床上笑了,用很微弱的声音,说:“我没事的。”我问了外公这几天的情况,怕打扰他休息,所以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其实那天外公真的很虚弱,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真的真的就是在证明他没事,可是他真的没事吗?我第一次见到这般无力的辩解,却又不忍揭穿,外婆看他的目光,隐隐流露出的伤心,就像外公的强烈的证明一样,让人不忍。
不知道是不是该用“巧”字来形容,那天真的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外公在那天晚上彻底离开了。
后来我学到了一个词叫做回光返照。我想外公那天早上的样子就应该是回光返照吧。外婆说,那天有很多人来看望他,看他躺在床上还挺神气的,谁知道当晚就离开了。
我想,外公就是因为知道他时间不多,才选择用最后的力气去面对和感谢每一个前来看望他,关心他的人。我记住了他的笑容,同时也记住了葬礼上,舅舅通红的双眼和外婆憔悴的面容。
三个外公中最年轻的一个,就这样因病去世了,一个好人,一个好爸爸,一个好爷爷,一个好外公,就这样去世了。
葬礼那天晚上我在殡仪馆待了很久,看到他的遗照便能想起有关于他为数不多的记忆,如同放电影一样一遍一遍的在脑海中放映,那是一部十分美好的电影,只可惜这是个有结局的电影。当你想到他已经去世了,再也见不到他,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真的,你会感觉到一个人的生命有多脆弱,你无从想象。
葬礼后,短时间内还是会时常想到他,但是时间一长,对一个人的记忆就会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到你快忘记。
记忆中我只见过他两张照片,都是黑白的,照片里他都在笑,一张是灿烂而充满活力的笑,一张是淡淡的微笑。小时候看到的那张照片,现在还在我外公家放着,他去世的那年春节时,三外婆来我外公家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抑制不住哽咽的样子,又让众人想起了这个已经离开了的好人。而对我来说那个在照片里陪伴我很久的三外公,是一个没人能代替的存在。即使相处甚少,却令人难以忘记。
其实和大人们去过很多葬礼,但是印象中顶多就是叩几个头,表达一下对逝者的尊敬,然后蹭一顿饭就结束了。直到他的去世,提醒了我一点,你所认为的一个人没有这么快去世,是指他不会这么快老去,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因病去世,不代表他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去世。每年发生的交通事故,近几年的空难,近几年的自然灾害,还有昨天的天津爆炸事件,你不能保证你周围的每个人都能长命百岁,所以你更要珍惜活在你周围的每个人,珍惜和他们相处的每一天,做到不去想未来,把每一天都当成是最后一天再过,活在当下。
(我第一次写,文笔不行,脑子也不行,不喜勿喷,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