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带着杨杨,买菜、做饭、洗衣服、洗尿片,每天进进出出,时时忙得脚不踮地,疲惫不堪。特别是做饭的时候,我刚把他哄了睡着,菜还提在手里,他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没办法,只好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拿锅铲,这样做出来的饭菜别提味道,就是能免强咽下喉咙,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好在国宝人在外,心却挂念着我们两母子,只要有时间,有车子,哪怕深更半夜也会赶回家来为我炖一锅可口的鸡汤或者是排骨汤、鱼汤,以此保证孩子有足够的奶水供应。
在那些孤寂而忙乱的日子里,孩子的一天天成长令我的心里充满了安慰和喜悦。我常常凝望着他,望着他的每一个笑脸,看着他的每一声哭闹,一种母性的温存不由自主地溢满心田。寂静的夜里,我将自己的感受和独自带孩子的艰难写信告知远方的二妹。没想到二妹在接到我的书信后,义无反顾地辞别了自己在内衣厂的工作,来到我身边,担当起照顾我和杨杨的重任。由于她的到来,我决定放弃继续休假,在儿子7个月时选择了上班。
儿子似乎理解我的选择,每天,在我像燕子一样骑着自行车飞奔上班时,他的目光只是追随着我背影的方向长久地注视,待我下班时,再箭一般飞到他身边时,他才张开双臂扑向我怀里。只是,随着孩子饭量的增大,以及他吃奶的时间越来越长,我越来越感到自己无法给他提供足够的营养。于是,在国宝又一次回家探望我们时,我提出了给孩子断奶的想法。
当天夜里,国宝带着孩子独自睡在了卧室,我和二妹睡在了我们临时搭建的厨房里。孩子饿哭了,我听到国宝抱着他在对面的房子里走来走去的声音,听到他一会儿喂孩子饼干,一会儿喂孩子牛奶的玻璃碰撞声,也感觉到了孩子闻到气味后,脖子一扭,放声大哭的失望。坐在床铺边,听着孩子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哭叫,我的心像刀割一般难受,真想冲过去把孩子抱在怀里,任由他香甜地吮吸。可刚一动身,又一个念头在心里升起,这样下去不行,孩子总有一天要长大,他不可能在我的怀里呆一辈子的。渐渐地,孩子不哭了,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可刚一躺下,又一声更撕心的哭声传来。国宝心疼孩子,抱着杨杨站在门外大声叫我,说:“儿子饿坏了,你还是喂他吃一点吧。”我说:“不行啊,这样下去我们会前功尽弃的。”他不干了,边哄儿子边骂骂咧咧,说儿子要吃奶,却硬是不给他吃,等儿子将来长大了,我一定要告诉他你是丧天良的妈妈!
我坐在这边房子里的床铺上,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但仍是耐心地劝他说你辛苦一点,过了今晚就好了。
第二天清晨,他早早地给孩子穿好衣服,戴好风帽,趁我还没有开门之前,带着杨杨出门躲我去了。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我却一直站在门边,在门缝里悄悄望着父子俩渐行渐远的背影而泪水涟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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