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一直以为我妈妈重男轻女,因为她怀孕的时候,周围很多人都笃定她怀得是男孩,她心里也是如此认为的。
然后,生产后,从晕厥状态醒来的她看到作为女婴的我,顿时如一盆凉水浇下,不仅失望、心冷而且气愤。
儿时的记忆中,妈妈笑的模样很少,大多时候是严厉的管教,即使浓浓的关心也经常藏于斥责之中的。
即便如此,因为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我倒也没看出来自己“轻”在哪儿,我就是父母的唯一。
怀孕的时候,我问妈妈,“你希望是男孩女孩?“
妈妈说“只要你们大小平安,男女都一样。”
我说“你不是喜欢男孩吗?”
妈妈说“我生的时候喜欢男孩,到你了,除了平安,都无所谓。”
大家哈哈一笑,这事儿就翻篇了。毕竟,我自己生的娃,男孩女孩我都高兴。“重男轻女“?不存在啊。
休完产假上班,工作中遇到一个当地人。他问我,生的男孩女孩,我说男孩。他说生个男孩真是太好了,恭喜我。因为这里是内陆城市,相对来说,“重男轻女”的气氛比我老家那里浓郁一些,所以我经常听到如此这般的恭喜。
他说自己也升级当姥爷了,我问他男女。他说是个外孙。我说那也要好好恭喜你啊,你闺女生的也是男孩,特别开心吧。
他说还好,主要是放心了。他闺女怀孕期间,历经保胎、剖腹产,他的心成天吊着,说不出啥滋味,直到半夜平安生产。看着产后虚弱的女儿,作为父亲,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外孙这一辈再也不用遭这个罪了。
一瞬间,仿佛被击中一般。
或许在男孩女孩这个问题上,我也误解了妈妈。当年,她也是一个深受父母兄长姐们宠爱的软妹子,嫁给工作忙碌的爸爸。常常独自一人面对怀孕、产后还有繁重工作的状态。
别人怀孕,有人照顾,她怀孕不仅得三班倒上班,作为丈夫的我爸一周才回来一次,来去匆匆的;生产时,我爸出差不在身边,大半夜的,她在医院产床上痛苦挣扎;当我出生,她累得晕厥过去。还有剧烈的孕吐持续了整个孕期,浮肿的身躯连鞋子都穿不上、丑陋的斑点长满了浮肿的脸,以及走样的身材让身边人熟识的人都一眼认不出,这些被冠以“神圣”的标志,在她看来都是身为女人的艰辛与不易。
她曾说过,看到我那一瞬间,更多地是生气,因为生个女儿,仿佛轮回、又仿佛是诅咒,身为女儿身的我又得承受她那般痛苦。
儿时,我曾经因为他们可能存在的“重男轻女”的心态而与他们怄气,也曾经为了证明自己铆足了劲儿的努力。但当了妈妈之后,才能更好地站在妈妈的立场是看问题。
她是饱受宠爱长大的女孩子,怎么会重男轻女;我是她千辛万苦生下的娃,她怎么会不喜欢我;而有一种重男轻女只是“我不希望你再受这般苦”。
万幸,她担心的并没出现,我顺利的度过了我的孕期,顺利地生下了我的小孩。感恩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