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现在是新时代,但是很多农村里的老一辈还是旧思想的执行者。你可以想象,在日落西山,闲暇之时,围坐一团,家长里短。夏日里伴着知了声,“高谈阔论”。
昨日哪家老姑娘嫁出去了,现今哪位老妇人寡居在家。时有我粗粗一听,不禁想,自个儿门都没管好,还想爬别人的窗。
村里有个姑娘,几年前从别处搬来的,姑且称呼她,姑娘。姑娘年芳三十有二,家住村尾,长相俊俏,身材匀称,笑起来还有俩酒窝,讲话糯糯的,好极了。然而,上有身染疾病的父亲,下有尚在念书的弟弟,至今待字闺中。看了,不禁叹一句,可惜。
还记得那个夏日,月上柳梢头,知了声声叫,忙碌了一天的妇女手拿蒲扇,谈论声此起彼伏,谈论姑娘。总归是替她惋惜的。我停驻片刻,听了些许,一妇人看我道,哟,小娃娃也想听故事咯!我一听,脸一红,便跑开了。
我一路小跑到村尾,站在姑娘家门口,隐隐听到里头传出来的咳嗽声,还有糯糯的说话声。我不敢推门进去,那些老妇人说姑娘爸得了痨病。从她们神情里,我感觉这是个了不得的病。我站在门口,踌躇着,想跟姑娘说说话,又害怕那痨病。犹豫片刻,我敲响了那扇有些年头的木头门,轻轻喊了句,姑娘,你能出来不,我想和你说说话。只听里头应了一声,诶,就来。
她穿着嫩黄的长裙,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那时,我想姑娘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小米,有什么事吗?”她还会说最动听的普通话,我这样想着。“姑娘,别怕,你会嫁出去的。”说完,我红了红脸,感觉说的不对劲,便又接道“你那么好,一定会幸福的,别怕。”她露出了小酒窝,摸摸我的头“我不怕,谢谢你。”我感觉全身发烫,红着脸跑走了。
日月星辰,换了又换。我考上大学的那年,姑娘的弟弟学成归来。那天,我第一次看到小酒窝续满了酒,我知道那是泪,喜悦的泪。姑娘姐弟俩相拥的那一刻,感觉世界宁静又美好。那年姑娘三十有三。
上大学的第二年,我听说姑娘爸去世了,给姑娘留下一句话“苦了你了。”这是从那些老妇口中听说的。暑假里,我便去看她。这次我踏进了那扇门,我说,姑娘,别怕,以后会更好的。姑娘微微一笑,“不怕。”后来,我便再也没见过她。
那些妇人说,那天是有史以来最热的一天,有个开四个轮的男人,把姑娘接走了,带她去北京享福了。她们说,姑娘站在村口说,我很好,我不怕。
那年夏天,我站在村尾,慢慢的走向村头。想着姑娘走过的路,看过的景,想着我懵懂的青春岁月。我望向北方,轻轻的轻轻的说“姑娘,别怕,以后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