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与徐老三会面的时候,还是大统末年那会了。自打他归隐后,便极少联系了。要不是赶上“晨曦起义”,这老家伙不等要龟缩到什么时候呢。我与这徐老三也算是忘年交吧。按他的话说呢“忘年交?你快拉倒吧,就你丞公,老子敢不交?”
这老小子归隐后,他的事迹,早就拓本无数,成为说书人口中的必备伎俩了。说的是各式各样,五花八门,通神成仙,化妖成魔更是无不稀奇。江湖“徐三”被讲的是面目全非了。
不过,这说书人口中还是有可信之处的,徐老三确实不是家中排行第三,反而徐家他这辈儿,男丁属他一个,徐家祖辈干的都是杀猪宰羊的技术活,他老爹徐屠户我没见过,不过一定是位开明之人,估计年轻时也有过抱负,不过到头来还是接了自家的手艺活。到徐老三这,自他出生起,徐老爹便不想让其继承祖业,而是想他为官入仕什么的,换一种更体面的活法,还特意花重金找算命先生给推演了一番,说是定有大作为!又到武夷山请真人贴卦,赐名“向弛”。
“我家那老爷子,人粗可觉悟高呀,小时候连本县私塾都没让我去,直接送我到州府公办的‘育龙陇上’去读最好的文书。”
这“育龙陇上”算是明州数一数二的公办学堂,能在这就读的,一般都是非富即贵的主家公子小姐,徐家老爹估摸家传的那点老底都使在这了。可这小子可好,不学无术就罢了,打架斗殴那是常有的事,更是装成王侯将相之后,偷亲了“柳大帅”家的宝贝孙女。要不是柳大帅看徐家爹娘为了这小子确实不易,看着徐老爹那额头磕破血的样,自知为父母者不易,这才没要了他一家老小的命。闯出这等祸,到家后徐家爹娘硬是一巴掌都没舍得打,反而看到儿子被打烂的嘴,疼的是痛心痛肺。家里也再没那本钱买的起金疮药什么的珍贵药材,也不知是那郎中医术高明还是这小子天赋异禀,没几日,身上那些重伤也就好了。
记得徐老三给我提起此事的时候,那还一番尴尬神色,老脸一笑“嘿嘿,你三爷我成名后,那柳大帅一家还特意拿此事以什么‘女儿家,一吻定情’的狗屁道理,上我爹娘那提亲嘞,那会你芸婶一听到这事,好生醋意,闹腾了有一阵子呢。哎,我说,小丞公啊,这事您可不能往您那‘通天笔箓’上记啊。”
“哎,三爷,那您后来咱还习武去了呢?”
“嗯?这也要说?”
“于公于私,三爷您行个方便,给咱讲讲。”
“我就纳闷了,你一个世袭丞相,年纪不大,不去花天酒地就罢了,咋还这八卦呢,再说那市面上不多得是我这习武说法嘛?”
“道听途说的,不中听,听三爷您亲口讲的,带劲!”
“呸!你这就属于自己闲的没事,还抵拉上别人蛋疼。”
“嗯?那三爷您是说还是不说呀?”
“得得得,你这兔崽子,跟云子卿楚三歌他们一个德行,这俩后生见我还须敬我三分,你这娃娃可好,有个世袭相位,三爷我,惹不起!”
话说咱这位徐向弛公子,书是读不成了,明州大大小小学堂,甭管公立私立,一律不要。徐老爹嘴上骂骂咧咧的“你这逆子!大好前程不珍惜!活该贱命!”可还是心有不甘呀,文不成,武总行吧,到时候考个武试,哪怕当个衙门捕快,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遂将其送到县里一武师门下,学一门能吃饭的手艺。这武师当时一见这娃就心生欢喜,隐约能感觉到徐老三是块好料,可没成想,这小子竟是个习武奇才,年不及冠,单刀竟能砍出开山之势,那武师更是爱的不行了,加上膝下无子,也就把他当自己儿子看待。不过对徐向驰这武材,心里也是犯嘀咕,问他长大以后想干啥,嘿,他可好,非要当个江湖第一!心想莫不是这徐家世代屠户的,祖辈身上的煞血,也就传到了这小子身上。
过来有几年,正巧那年武师带着徐向弛上“卿临阁”看武,武师在这“卿临阁”有几位朋友,还算得上交情。虽然年纪不大,但按辈分的话,当时徐老三还抵叫上声师叔呢。武师深知这徐向弛是块璞玉,自己已经没能耐雕琢了,以三年内明州会武选徒名额的代价,给徐向弛换来个入阁的机会。
“我那师父,自送我进那狗屁‘卿临阁’之后,听说心痛的很,教武也不上心了,再加上那几年收徒质量差,名声也就坏了,我成名后,也没主动找过我,待我去寻他时,人走了,跟我当年那场‘徐门四刀’有关。”
“卿临阁”,号称明州江湖“四君风”之一,阁内分两院三重楼,以弟子资质为分类标准,三重楼顶楼为闭关弟子,其余两重分别是传道与入室弟子。其余那两院,说白了,就是给走后门的门生留的,花重金的留上阁院,钱少还废柴的,下阁院。徐老三那时将要及冠,早就过了习武“自幼锻体传性育德”时期,自然被扔在了下阁院。
“卿临阁”还有一条严明规矩,凡入阁习武者,百般兵器,只得习剑。只因阁主认为,世间武器呀,唯剑涵君子之气息,人养剑性,剑育君风。
“小丞公,你可知那狗屁阁主定下什么鸟规矩,每日辰时、午时、戌时,都要以什么剑用清泉什么什么来?”
“‘清泉润剑身,道经养君性,佛法印手迹,帝语传吾心’,当年‘卿临阁’的训言,这你都没记住,三爷,也难怪人家没把你当回事。”
“狗屁训言!还养剑性,什么君子之风。帝师,帝师你知道吧,皇甫恭南,那是当年的天下武学第一啊,败他剑下,三爷服!我俩坐下来喝酒,我就问他,你这剑用养不?你猜人家说哈?”
“哈?”
“养个屁啊!这玩应打断了换一把就是了!”
“嗯……帝师,好像……好像拿根木棍都能打赢。”
“呸!那云子卿呢,‘武林神话’呀,现在的江湖第一,我败他手下,我也服!我俩坐下来喝酒的时候……”
“三爷,您……您是不是打不过就跟人坐下来喝酒啊?”
“我去你大爷的!你能抓重点不,重点是我跟他喝酒的时候,我问他,你用养剑不,你猜他说啥?”
“不猜”
“哎,你这娃子,咋这生没趣。人家云子卿说了,人家也不养啊!”
“那肯定不养啊,云子卿手中的‘滴流澧’那是江湖第一剑,他怂谁呀。还有,云子卿与楚三歌也没争出谁是江湖第一呀,您这咋就‘盖棺定论’了。”
“我去他大爷的吧!楚三歌那兔崽子也配江湖第一!阴损的很,使得什么狗屁鸟招式,我连他用啥兵器都没看到,就给我暗算了。”
“三爷您可得了,‘痞侠’楚三歌,那一手‘鹛袖锋’本身就是只见式不见形,根本看不出来他用什么兵器,你这是败人不济,还不服气。”
“败就是败了,三爷我坦荡,可他要是做江湖第一,我不服!”
“都说这江湖第一,是您多少年的心愿,这个情怀,小相理解,哎,三爷,那你败了,没跟楚三歌坐下喝喝酒,问问人家养不养剑。”
“问……问了。”
“咋说的?”
“不养!”
“昂,原来也不养啊。”
“这狗娘养的他就不使剑!还说老子人老刀也慢,注定千年老瘪三!气死爷了!”
“哈哈哈”
……
徐老三不会使剑,更不愿使剑。练剑之时,总想使之前的刀意劈砍,每每让教习制止,更是少不了挖苦损骂,说其“不入流的野娃子”、“粗俗子”、“贱痞”等等,赶上教习心情不好,甚至还抵拎出来抽打一番。只因下阁院的子弟一般都是出生平贱,敲打起来也毫不客气。
每到切磋之时,必须按剑谱出剑,可这剑到了他手上,招招必败。剑练不好,再加上教习也不待见他,周围的同窗更是未曾正眼相待。多次向教习提出习刀,总是教训一顿,留点青肿才放他回去。
那日教习破天荒的同意他用刀切磋,徐老三先是一愣,后满脸激动,随后便气怒不止,原来教习丢给他一把削发刀,用此刀对阵用剑的学生。而对阵的不是一个,而是三个!其中还有不认识的生面孔。徐老三一怒之下,还真就捡起了削发刀,与那三位学徒混战一起,这回不用死按剑谱,凭着自己以往习武经验,脚下身法躲开剑锋,手上小刀直划对方手腕处,一刀即中,疼的那小子哇呀一下就哭倒在地,紧接着就只劈另一位正门,要不是刀太小,那小子估摸着早已两截了,可就这还是让那小子满面血迹。教习一看不对,直接下令全上!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别说打了,压也给徐老三压倒了。
学徒们夺过徐老三手中的剃刀,将其压在身下,一小子直接踩住徐老三的脑袋,拽着头发,用手中那把削发刀,就给老三剃了。
“小丞公,你可知他们管我叫什么,徐向弛?用剑招招败,徐向败吧!我那时就不明白,你说我在‘育龙陇上’读书的时候,名门贵族子弟无数,就算我把人家打了,人家也没仗着家大业大欺负我呀。反而这号称养君子的‘卿临阁’,三六九等,等等分明,几乎都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咋就那么好欺软怕硬呢?”
“嗯……三爷这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我原以为只是下阁院如此,可没曾想其余阁院重楼更是有过之而不及。”
徐老三的妻子,李芸就是当时的入室弟子,徐老三经常在东山偷练刀功,第一次碰到李芸的时候,就是在那里,徐老三一开始没像书上写的那样对其一见钟情,正值练刀时辰久了,口干发涩,正巧李芸一行人经过,就上前讨口水喝,看这姑娘长得可人,多瞧了两眼。也就没什么事走开了。哪里晓得这一行人是入室弟子,更不巧里面还有一个“大嘴巴”,回到重楼添油加醋的就说芸芸师姐路过东山,被一登徒子起了歹心,李芸更是越解释越说不清。这才有了后来重楼之人命上阁院弟子去下阁院削发徐老三这一出。
更不巧的是被徐老三划伤那两位,人家是上阁院弟子,那是富家子弟,听说儿子被砍伤了,直接带人去了徐老三老家,砸了他家店铺,棍打徐家爹娘,训其教子无方,徐老三他娘,就是那次重伤后,久病不起,后来也就落疾西去了。
“那日我听闻我爹娘遭遇,我忍无可忍,来时我爹给我拿的那把祖传宰牛刀,说是防身用的,一直藏于东山,提拎着,就给那帮龟孙们砍了。”
徐老三嘴上说的轻巧,可那日,并不容易,我更觉得市面上说书的撰写的有些风采:
如果拿“用刀奇才”形容徐老三,那是贬低咱三爷!三爷分明是耍刀神人矣!一人一刀,正立“卿临阁”下阁院院门。两眼充血,杀气腾腾,要是拿肉眼看,都能见咱三爷身上那是唳血缠绕啊!只听“轰”的一声脆响,那院门顶柱都让咱三爷踹飞了。那院内习武的小生们都看傻了,什么情况!罗刹爷敲门来了?
定神一看,入院不是别人,正是那手提一口宰牛刀的徐老三!咱三爷废话都没多说,直接怒吼一声“拿命来!”就冲向人堆了!
那胆小的,早就弃剑跑了,胆子稍微大点的,嘴上还念叨“这贱痞抽哪门风!徐向败!你疯了!敢!·····”话都没说完,“咔嚓”一声,人首分离!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持剑就扑了上去。嘿嘿,你还当咱三爷拿的是剃刀呢,甭说别的,就那口宰牛刀,对咱三爷来说,那便如蛟入海!如虎添翼!“咔咔咔”没几个来回,那是人仰!要是有马马也翻!这时候几位下阁院教习感觉院内不对,出来一看,哇呀一声!“徐向驰!你!你!要你狗命!”
嘿嘿,咱三爷正逮他们还愁找不到呢,也就这时,宰牛刀横握持平,手腕一抖,脚下踏步青云!“徐门四刀”第一刀就是那时候劈出来的,那一刀,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开山断垣,能叫龙威颤抖!天河水倒流!那几位教习,直接振飞数米,暴毙身亡!
这徐老三一路砍杀到东山,无人能阻!这时上阁院已经全员支援到,三重楼的子弟长老也陆续赶来。
“徐匹夫!拿命来!”
“乾坤未定!看是拿汝命还是爷命!”
那一战,咱三爷砍出旷世刀法-——“徐门四刀”!刀刀死伤一片,最终还是“卿临阁”阁主与十三位长老合力才将将与其打成平手,徐老三见久持不下,明知官府之人也在赶来抓他,清醒之后,破势就要逃走!可回身一看,众位猜看到了谁!嘿嘿!看到的正是那李芸大小姐,要不是她,咱三爷也没有此劫,一个健步!掳着她就向阁外飞奔而出。那李芸早就吓傻了,连反抗都没反抗,那十一长老见自己入室弟子被掳走了,见势就要追,可被阁主给拦了下来。只听其说“你去,有去无回!交于朝廷!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咱三爷那是逃了三天三夜啊,凡是拦他路的,江湖的,杀!官府的,逃!因为他深知,要是得罪了朝廷,那自己就真必死无疑了!反而杀杀江湖人,朝廷还真不会上心抓他,反倒会让他横行会儿,本身江湖就是朝廷的眼中钉,让他们自相残杀,两全其美。
这些都是说书人口中所传的,多多少少有夸大其词的意思。不过有一点确实如此,经过徐老三那一阵砍,把明州“四君风”之一的“卿临阁”直接砍到不入流的小门派地位。而徐老三,也正式开启了他长达三十多年争夺“天下第一”之路。也正式稳坐江湖第三三十多年!《正史文书》上那一段是这么记载的:
“徐常胜,原名徐向驰,明州江悠县人,前统末大统初年间,未及冠,提牛刀,四砍‘卿临阁’,创‘常胜刀法’中‘徐门四式’,当日东山,桃花红满天!”
“三爷,您这算是抢了我芸婶子做压寨夫人了呀!”
“去去去,小丞公,您可别乱讲。你芸婶子一开始她还抱有幻想家族出人救她呢,可日子越久,她越发现你三爷我无人能敌啊!哈哈哈,后来也试着逃跑几次,有一次是成功了,都跑到她家门口了,当时你三爷我名声正旺,你猜怎着?”
“怎着?”
“嘿嘿,硬是让我那老岳丈给我送回来啦!”
“你这……”
“哎,可你别说,我是真稀罕你芸婶子,这么多年,你三爷除了你芸婶外,未近女色,我娘走后,那上我家门提亲让我纳妾的多了!你婶子每次听到这事,我准没好果子吃,我是怕了她了,我是真怕她生气啊,怕她受委屈。唉……”
说到这,徐老三眼中竟然有了些雾水。
其余的,不用他说,市面上早就传开了,这徐老三为了争天下第一,每日习武,与人对砍那是常有的事,本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为此还给自己改名叫“徐常胜”!可当其遇上当年的“帝师”——皇甫恭南,江湖上有名的“三战帝师,三败帝师”,就是徐老三干的事,帝师最后只给他留下句
“徐老弟啊,别烦我了,普天之下,只有我愿败,没有我会败!”
江湖第一是没希望了,第二总可以吧,谁成想,又出来个“书生”——谷崖子。一手判官笔用的是出神入化,丝毫不留情,打的徐老三是口服心服。后来,也就排了个江湖第三!
徐老三自打那以后,就少与人交手,生怕第三都不保咯,与妻子李芸过起了普通百姓的日子。这种日子过了有十几年,“帝师”——皇甫恭南以叛国罪,处以斩首。相继“书生”——谷崖子练功走火入魔,跌落神坛。
年近天命的徐老三又不安生了,不顾妻子阻拦,自认终于可以实现江湖第一的愿望了,再次踏入争夺第一的征途。可能是命运如此吧,“江湖神话”——云子卿横空出世,此人自带君子风度,习的刀剑!左手“滴流澧”,右手“鸣鸿刀”,一刀一剑又将徐老三的江湖第一的愿望给斩灭了。回去的路上,不巧又遇到了“痞侠”——楚三歌,都没见其所用何种兵器,再败。
这云子卿与楚三歌都刚刚二十出头,徐老三深知自己的时代过去了,也就认了这千年老三的称号,也就从了世人的叫法“徐老三”!
这下心放下了,想回家过日子了,可谁曾想,回到家中,早已人去楼空。桌上李芸一纸休书,竟然给徐老三给休了!徐老三又气又悔,去女儿家寻妻,女儿竟也与其断绝父女关系,说这些年好不容易因他的仇家少了,你又去惹祸,娘每日为家操劳辛苦,让她余生过点安生日子吧。
“小丞公,三爷不怕你笑话,我最难受那会,去过武夷山去过诸摩寺,诸摩寺告诉我‘佛法虽宽,不渡无缘之人’。武夷山跟我说‘道法无量,不修无心之根’。”
“您啊,还是安生点吧,别去人家佛门道覌给人家添堵了。”
“哎,丞公,你位高权重,你肯定能见到你芸婶子,三爷这些年没怠慢过你,你帮三爷一次,可否?”
“以为世间甘甜早已尝尽,想做那天上仙,唯有你回首一眼,方知这是人间。”我都没曾想这徐老三竟然在众多文书中挑了段这么肉麻的话写予李芸婶,当我把书信抵给李芸婶的时候,我都替他骚得慌。
李芸婶见我还算客道,看到书信后,明显能感受到那手,攥的颤抖。
“丞公啊,我这辈子,跟了他,不后悔,可我怕啊!您可知道···可知道他一走,我多么害怕他不回吗?你知道每次我给他敷药,那心揪成怎样吗?年轻时,掳了我,我心甘情愿,他好胜,我理解,每一战我都在家磕头祈祷啊,老天爷,让我家夫君赢了吧赢了吧,赢了就回来了,可谁成想,赢了这场还有下场。帝师那三战,我就感觉不对,我求他别去,他不听,我求老天爷让他平平安安的,哪怕用我命换他一命啊!最后败了,败了好!败了总安生了吧,可还不听,又去和‘书生’打!又输了……”
芸婶哽咽了回,又说道:
“输就输吧,你怕什么,你不是好争吗,接着打啊,排到江湖第三,就不敢再跟人交手了!他变了,他害怕了!他懦弱了!我劝自己,挺好的,这样一家人过个安稳日子,也不错。可!可谁成想,‘帝师’‘书生’双双落下后,他又来劲了!人家在的时候他怎么不敢!人家不在了他又开始厉害了!这算什么!懦夫!这不,又败了吧,活该人家说他千年老三!”
“芸婶,您消消气。”
“丞公,您别劝我,清官难断家务事,莫不成丞公仗着自家权贵,还要欺负我这老妪不成?”
“芸婶,您这话严重了,小相不敢。”
“丞公,我知道您夹在中间,难!这人曾说要保护我,可最终大风大浪都是他给的!”
“丞公,您也替婶子带个话,他不是要做江湖第一吗?朝廷现在下令诛杀江湖,他咋归隐了!咋就不承认自己是江湖人了呢。您告诉他,他要是个男人,就堂堂正正的,帮着这江湖仁人义士,跟朝廷干上一仗!”
“咳!芸婶,我还在这站着呢……”
“昂,我都忘了你也是朝廷的人呢,不碍事,你婶子我这个岁数了,跟了那死鬼刀山火海都过来了,啥时候还怕过死!我男人,也不能!”
李芸给三爷的书信上写的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后来的“五刹口之战”,我在对面阵营,看到了三爷的身影。
“三爷,说实话,我还挺希望你跟朝廷干一架的。”
“咋,你小子要叛变不成?”
“那不能,放着世袭丞相不做,造什么饭呀,不过你为江湖人出份力,最起码还能让江湖多了点活头。否则,我那‘通天笔箓’上能记得东西,可少了些趣味咯。”
“怎么?你把江山人命当做你们王侯将相家的游戏?”
“嗯?三爷,我这‘通天笔箓’本就是记载的王朝兴衰嘛。”
“呵,想你这个年纪便能看懂你家的;‘通天笔箓’,何其悲哀啊。”
“是啊,兴衰,何其悲!何其哀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