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1968年生人,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初中学历,年轻的时候学过裁缝,后来务农,现在上海服装店做导购。几十年来,母亲早出晚归,节衣缩食,吃尽了生活的苦头。
妈妈年轻的时候也可以算是我们村子的“女强人”。那个时候,我父亲在江苏一带打工,家里的农活就母亲一人操持,顺带照顾我读书。种庄稼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它需要耐心,需要付出辛苦的劳动。天晴下雨,寒来暑往,只要地里有活儿,你就得扛着锄头下地去。而且,时不时还要看老天爷的“脸色”。老天爷哪年不高兴了,给你来个旱涝天气,这一年到头的辛苦一大半可就付之东流了。可是母亲坚持了下来,播种、除草、施肥、喷药、收割、晾晒、拉车……这些活儿母亲没希望都干得有声有色,一点也不输给一个精壮劳力。那个时候的母亲,走起路来步子很轻快,仿佛脚底生了风一样。她轻快的步子写满了生活的努力和艰辛,却从未见她面露难色。
等到我上中学的时候,妈妈为了照顾我读书,基本上不再干农活,而是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地方给广大学生缝补衣服。那个时候妈妈七点半左右起床,洗漱完毕就开始做饭。做好了饭,自己吃一点,给我把饭留着,然后十点左右就一个人推着沉重的缝纫机出门了。为了方便和省力气,妈妈请人做了一个很矮的手推车,把缝纫机抱起来放在上面推着走。那一个缝纫机差不多有八十斤重,我不知道母亲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能一个人把它抱起来放在手推车上,而且一抱就是三年。那个时候,每天早上,在我们租房住的巷子里总能看见母亲瘦弱的背影,一个人孤单寂寞地推着一台沉重的缝纫机,母亲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就在那条又窄又长的巷子里回响着。而那台落满灰尘的缝纫机,是母亲出嫁时的嫁妆。
随着学习任务越来越重,我的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有时候晚上做题遇到障碍,我就用巴掌拍打自己的头。屋子里稍微有一点声音,我就常常忍不住发脾气。母亲觉察到我内心的烦躁,便尽量不打扰我。在家里走路的时候,母亲总是很小心很小心,那脚步声轻得几乎悄无声息,仿佛脚底踩了棉花一样。我转过脸,泪水便忍不住涌了出来。现在每每回忆起来,我都觉得自己愧对母亲。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眨眼我已经接近而立之年,母亲也已经快五十岁了,可依旧在劳累地工作着。回想母亲这些年的不容易,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唉,我不知道何时才能让她过上轻松安逸的生活。只是常常回想起母亲的脚步声,一步接着一步,回响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