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又开了,开在春的深处,那一抹沁人的香里,永远走不出故乡的味道,走不出母亲的味道。
谷雨刚过,就快到了五月,小麦开始吐穗了,千万颗麦穗排着队伍等着春的检阅。河岸两边的槐树自然也耐不住寂寞,瘦瘦的枝条不知何时冒出几绺绿色的花蕾,羞涩地,扭捏地藏在绿叶的怀抱里。
要是下过几场小雨,在沐浴了晨曦的阳光之后,西南风一吹,绿色的花蕾着了魔似的变幻着,展现着洁白的笑脸,远远望去就像一簇簇雪花镶嵌在碧玉之间,淡淡的花香弥漫着整个河岸。
家乡称槐树为洋槐树,小时候家乡的洋槐树特别多,河岸边大多都是洋槐树,那时候在村子里大家都不富裕,贫瘠而物资匮乏的土地也里长不出更多的吃食。槐花却是让人过上了苦涩又甜蜜的日子。
每到春末夏初槐花绽放的季节,整个老槐树下充满欢乐的笑声。这天然的美味当然逃不过农家人的双眼,打槐花就成了一项必不可少的工作。那时几乎都是全家出动,大人找来一根长竹竿,在顶端绑上割麦子用的镰刀,用尼龙线绕上三五圈,捆的结结实实的。然后举起竹竿把开满花的枝丫打下来,孩子们负责在树下撑开布兜接着,以免落到地上沾了尘土。刚落下这第一枝,那贪吃的小孩趁机就捋了一把塞进嘴巴里。大人停下手中的长杆,忙问:“甜不甜...”?孩子呢,被自己偷吃槐花的样子给乐到,两只眼睛早已眯成了一条缝,嘴巴里还不断嚼巴着,和着槐香,一脸幸福的模样早已给出答案:“甜,甜类很...”。
摘到新鲜味美的槐花后,每家每户都开始做槐花饭了,这大自然赐予的美味可以蒸、可以凉拌也可以炒菜。母亲常常是蒸来吃,拌上白面和淀粉,槐花夹在面泥里,面泥沾满槐花香,在烧柴的地锅里摆满一篦子,柴火旺烧个二十多分钟就能出锅;一掀开锅盖,白腾腾的热气溢满整个厨房,那味道可是真香。出锅后还要调上点自制的豆酱,每次我都能吃上好几碗。
最忆是那槐花香,在那些困难的日子里,槐树把它的花朵献给那些朴实憨厚的乡下人,把它的芳香飘散在广袤的豫南大地上,在无数个漫长的春日里,它一树花香抚慰着人们的思念和希望,使苦难的日子也有了一丝芳香。
2017年4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