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我骑着单车,载着头顶细碎的阳光,穿越槐荫下漂浮的轻尘,慢慢地完成从一地鸡毛到三尺讲台的转换。
十字路口前,一位五十多岁的灰蓝色休闲装骑着电动自行车,载着年龄相仿的深蓝色运动装,与我擦肩而过,换得我眼前一亮。若是那位中年妻子打扮时髦些,哪怕是广场舞风的鲜艳,而不是穿着过时的单色运动装,背着黑色尼龙便捷包,我想我不会留意;若那辆坐骑是汽车、三轮车抑或轻便的电车,而不是笨重的老旧的铅酸款,我想我更不会被触动。擦肩而过的一霎那,一种踏实安稳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也许刚刚一起完成了某项活动正往家赶,彼此是彼此的陪伴,彼此给彼此勇气与安全感,刚好白头,一起偕老,这不是最浪漫的吗?所以,质朴里透着的幸福感那么令人动容。
起码对于刚刚修完产假,在工作与家庭的天秤上来回折腾,试图平衡的我而言,是艳羡的。工作上,再不能有能力不够,时间精力来凑的侥幸;家庭中,多了一个娃,多了好多“瓜”——猪队友的菜瓜,婆媳的苦瓜,隔辈亲的甜瓜…瓜瓜可亲,瓜瓜无奈。生娃后,才发现之前三十多岁的二人世界简直就是过家家。当你像清洁工一样收拾生活的一地鸡毛时,婚姻、生活才缓缓拉开序幕。所以,什么山盟海誓,真的抵不过相伴立斜阳;什么富贵满堂,更比不上灯火白头亲。
不过,三十多岁的我羡慕着五六十岁的他们,正常又有点不正常!看着电车上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蹬着脚踏车的我脚下有了点劲儿,心里却又生出从容。擦肩而过的只不过是他们生活的一个定格。谁知道上一路口他们有没有为家里的琐事争吵?谁知道他们是归家还是为了新的琐碎出发?他们可以享受儿女学业有成或事业而立的如释重负了吗?他们就没有看儿孙的甜蜜负担与矛盾?甚至,我更无法想象在三十岁到六十岁的路上,他们是否一直忠贞不渝……我干嘛用我的自行车追赶人家的电动车,我干嘛拿我三十岁羡慕他们的六十岁?!所谓的白头偕老不一定都是岁月静好,值得我们羡慕感动的应该是在穿越生活的沟沟坎坎、风雪雨雾时,他们一直拉着彼此的踏实与坚定。爱情,千人千面;生活,百家百样。相册里定格的画面,沉淀勇气与信任,泛起温暖的涟漪,才令人轻叹现世安稳,岁月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