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站在荒漠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沙地,思考了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但是没有。荒漠,万里长路,穷追不舍的野狼……我扭头看了后方一眼,情愿是在做梦。
狼嚎声乍响。我心头一紧,看着逐渐向我靠近的野狼,终究还是放弃了挣扎。“躲不掉、逃不了的。”我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阴影将我吞噬。可是没有,过了很久都没有。我抬头,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女人。那人身上裹着一层纱丽,但看长相分明是一个中国人!
“野狼已经被击退了。”她柔声说了一句。听到此话,我这三天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开了。下一秒,我的眼前就是一片漆黑,意识也渐渐涣散。
我陷入了睡眠。
等我醒来,我发现躺在一张床上。我知道。是她救了我。所以我费尽力气下了床,拖着身子去找她,打算说一声谢谢。
随着我的慢慢前行,一缕香气萦绕在我的鼻尖,勾我心弦。长达一个月只吃干粮的我立马判断出——那是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啊,我突然想起了儿时母亲做的菜了。
那时候还是和平年代,没有狼烟四起,没有从远方射来的子弹,人们不必担惊受怕,每天的任务也只不过是过好日子。而母亲作为一名厨师,深信“民以食为天”这句话,每天都换着花样给我们做饭炒菜,但我总以为母亲做得最好的菜是西红柿炒鸡蛋,总是要求母亲给我做西红柿炒鸡蛋这盘菜。这菜吃起来,真是享受啊!简单的一盘菜,确是美味与营养兼备,虽然简单,却也不凡。那扑鼻的香气仿佛给鼻腔浇上西红柿汁,撒上盐巴,逼得人口水直流。我闻着这香气吞了无数遍口水,终是忍不住从母亲手里抢下筷子打算大吃特吃。但母亲轻而易举看穿了我打算“先吃为快”的举动,佯装冷漠地把身体侧过去,不让我先吃。于是我只能眼巴巴地盯着那盘菜,不停地吞着口水,一脸幽怨。后来母亲看出了我的迫切,不再逗我,把筷子递给了我。
吃啊!我一个大口,将一块儿西红柿吞下。西红柿的汁液在在我的舌头流淌,刺激完我的味蕾后迅速逃到了喉咙上。它就像是一个可恶的敌人,将我所有的饥饿唤醒,然后得意洋洋地离去,只剩我一个人饥肠辘辘地等待下一次进食。再吃一筷头……
回忆如同潮水将我淹没,我置身其中,难以喘息。“先生,先生。”呼唤声将我飞至爪哇国的魂魄召唤回来,我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刚才想起来了小时候。”我解释了一下我哭泣的原因。“先生,坐下来吃点东西吧。”我坐了下来,极其小心地吃了一口西红柿,美味在舌尖泛滥,我的眼角渐渐湿润。恍惚间,我似乎看见了在我参军的那一天晚上,母亲对我说:“记得别让自己饿住。”而我则招着手跟母亲说再见。
“谢谢你的招待。”我向她鞠了一躬。
“有一天,战争会结束的,是吧?”她问我。
“会的。”我招手跟她说再见,临走前我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盘西红柿炒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