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正如阿里斯多芬所提到的圆球人一样,人被迫切成两半,不停追逐自己缺失的另一半。这或许也正是我们配对、耦合定式的根源,我们也乐于去扮演这么一个配对的媒婆型角色。对于一对新人,两者相配似乎已经是俗套却又最为贴切的称赞。而当两者因为某些缘故不得不分离拆散时,往往又最能偷得我们的泪水。宝黛如此,梁祝如此,安提戈涅海蒙也是如此。
而我们所习得的经验往往也止步于此,我们不知道如何去叫停或是面对一个最终分开的“坏”结局,很多人选择硬着头皮走下去,基于诸多现实或虚构的理由,沉没成本也好,感情还在也罢,然而,或许更现实的原因是已经有了新的骨肉牵绊,组建了家庭,作为恋人的关系已经挽救无望,那就索性抛下,把彼此当做熟悉的亲人,再来用心经营亲子关系吧。这一笔看似胡来,架不住信者众多,由此沉淀出一种所谓的共同意识,冠以“命数”“惯例”“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来不断招揽新的爱河溺水者。
毕竟在我们看来,一个人的孤寂是难捱的,两个人再怎么也会好受些。
可这部影片则在向我们宣告:一个人的孤寂不可怕,令人畏惧的是两个人的寂寞。
好似是为了证明这个命题,两位主人公是天造地设、彼此相和的一对人:他们都在喧闹中孤寂中,发现了如此相像的彼此。而后小心翼翼的靠近,触摸,点燃,燃烧,温暖彼此。可故事并没有止步于心意相合的两人甜蜜,他们遭遇了所谓的现实:找工作、与家庭切割、在职场上周旋......或许有人会说,是冷酷的现实蚕食了他们的爱,让两人成为同床共枕的陌生人。但我不愿采用这种受害者的语调,在我看来,与其说他们是被生活拆散了,不如说他们被生活打磨出了深层次的自己。
回过头来,初始时的那些纯白色的契合的梦,那些逃课一起在小出租屋里看电影做饭的日子,更像是两株尚未伸出根系的植株开出的娇柔的花,当根系终于落到坚实的地面上,如何破土,如何下伸,如何攫取养分,如何滋养自己和对方的生活,这些看似现实的问题,才标志着两人生活的真正开始。也正是在工作中,女主人公选择去追求自己喜爱但并非稳定的工作,男主人公虽遭遇了同龄同乡司机事件的拷问,可还是在做那个众人都可以从事的工作。他并非一开始就向现实臣服,画稿一再被甲方贬价,在他终于鼓足勇气据理力争后,对方却轻巧地辞退了他。或许从那刻起,男主人公明白,他并非是无可替代的。
如此相像的两人在结束时延续着同样的默契,不是不相爱了,不是彼此不关心了,只是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因为已经意识到两者底色的不同了。结尾时的设计略显刻意,在熟识的餐厅遇到好似年轻时自己的一对情侣,在看清过去是如何相互吸引,彼此贴近时,目睹了开头,便也知晓了自己应该如何结束。
这段感情,让我想起了蔡琴的一句歌词:让他淡淡地来,让他好好的去。
好聚好散这个词说得太轻易,深陷爱河的人又怎能轻易把握得住这份轻盈呢?
于是,导演用这部电影回答了我们这个问题。珍视过往,清醒地认识彼此,不畏惧分离,永远和自己的心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