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慢与那么美

前些日子与友人一起去听京剧《锁麟囊》。

讲的是两个出嫁的姑娘,一者贫一者富,富有的新娘,听到贫家女子自感身世的哭诉,起了同情之心,将自己母亲准备多年,装满珠玉的嫁妆——锁麟囊,赠予贫家的女子。多年以后,富家姑娘落难,又被贫家的姑娘救助的故事。

程派京剧婉转的唱腔,伴着悠扬的琴声,咿咿呀呀的唱了三个小时。听着善心善行有善报的故事,不觉感叹这世间,因果循环之说,也并非无稽之谈。

《锁麟囊》的故事结构简单,比不得现在波澜壮阔,动辄三五百万字的长篇巨著。拿着单薄的两页纸,听着台上艺术家的唱念做打,别有一番韵味。

静静地等待故事的发展,高潮,然后结局,心里的焦躁慢慢褪去,开始期待早就已知的故事结局:有善念善心的人,必因其善行,而得到善意的回报。

在这出京剧的剧本中,不会有忘恩负义,也不会有世态炎凉。一如我们期望的那样,善良,信义,良知,同情心,都有最好的展现,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人的道德底线,有“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信念。

与友人一起悠然地坐了三个小时,只为听一出剧情寡淡的如同白开水一般的京剧。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在做任何事都要争分夺秒的时代,我们居然怡怡然无所事事地,只为听戏,一坐三个小时。

往常三个小时,我们能做多少事情?

写一宗文案,做一份广告策划,或者开个决策性会议,哪怕学点单位时间内提升工作效率的小技巧,也是很够本的三个小时。

我们却偏偏坐在剧场里,听着每个字词都要一唱三叹的京剧唱腔,还觉得分外舒畅。

想起丰子恺先生的那首《从前,那么慢,那么美》

从前的日光很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个问候,要等上好多天。

从前的月光很慢,

有点闲,有点懒,

在一杯茶里消磨整个黄昏。

在半个梦里看星星满天。

从前的脚步好慢,

从一个村子,到另一个村子,

要走一天的时间。

从前的日子很慢,很暖,

裹在淡淡的烟火里,

日日年年。

……

其实,

暂且搁置现在的烦闷,

去到中央公园,然后闭上双眼,

任那些美好将自己淹没,

放空那个美好的世界享受下就好。

其实想想,做个中庸的人也不错。

你说慢节奏生活好,我附和着。

他说快节奏生活刺激,我也赞同。

就像小公寓精致,大宅奢阔,

各有千秋,委实难分好坏。

无论从前有多慢,

无论现在有多快。

我知道,

脚下的土地和身边的爱人,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都要尽全力守护。

我们都早已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常常觉得焦虑不安,感觉时间飞逝,想紧紧的抓住什么,然而,时光仿若流沙,握的越紧越是从手指缝中溜走。反而是轻轻捧着,聚沙成塔,慢慢累积,亦能取得瞩目的成绩。

曾遇到过一位师傅,谈及世间行走的智慧、修行。

所谓修行,不过是修于行止而已。当行则行,当止则止,修的是自身的定与慧。

每日忙碌,不见己心,心既定不下来,又哪里能有慧从心底生出呢!

孔老夫子倡导的“吾日三省吾身”也是如此的道理。

如何能“省”,也得我们静得下心来,自省己行,己身,己为。何者该做,何者不该做,得失之间,如何取舍。往往在沉静的自省当中,才能明心见性,端正自持。

常给自己留些宁静的时光,褪去功利与浮躁,观想蒙尘的内心,把自己从樊笼与桎梏中解放出来,沉浸片刻暇光以舒展身躯和心灵。

享受“那么慢与那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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